起)
送走了沈芊芊,林晚獨自站在人來人往的藝術區街角,午後的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周遭是喧囂的,遊客的談笑聲,街頭藝人的歌聲,咖啡店的濃鬱香氣,交織成一幅充滿活力的都市圖景。
可這份熱鬨,卻愈發反襯出她內心的那片寂靜孤島。
與傅老爺子那場不見硝煙的交鋒,耗費了她太多心神。表麵上的從容不迫,不過是多年在懸崖邊行走磨礪出的本能。傅老爺子那雙看似渾濁,實則銳利如鷹隼的眼睛,幾乎要穿透她精心構築的偽裝,直視她隱藏在靈魂最深處的秘密。
他最後那句意味不明的“好自為之”,像一顆投入湖麵的石子,在她心間漾開一圈圈不安的漣漪。是警告?是認可?還是更深的試探?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試圖將這份沉重排出體外。現在不是深思的時候。她抬腕看了看時間,那塊傅璟深提供的、作為“契約道具”的精致腕表顯示,才下午三點多。既然出來了,她不想這麼快就回到那個雖然奢華,卻總讓她感覺像是在舞台中央的傅宅。
不如,隨心走走。
她信步拐進了主街旁的一條岔路。與主街的摩登繁華不同,這裡更多是些未經大規模開發的老式建築,一些獨立畫廊、設計師工作室和古著店隱匿其中,牆體上爬滿了茂盛的爬山虎,環境清幽了許多,行人也變得稀疏。
陽光被高大的建築切割,光線變得有些曖昧不明。腳步踏在略有凹凸的青石板上,發出清晰的回響。這份寧靜,恰好撫慰了她緊繃的神經。
她在一家畫廊的櫥窗前駐足,裡麵陳列著一幅仿莫奈的《睡蓮》,筆觸試圖模仿印象派的朦朧,卻終究失了幾分神韻。就像她此刻扮演的角色,再如何努力,也難掩內核的虛浮。
思緒不由得飄回傅宅,飄到傅璟深身上。那個男人,如同一個精密而複雜的謎題。他會在傅老爺子麵前不動聲色地維護她,會在她遭遇職場刁難時以最霸道的方式為她撐腰,甚至……允許她進入他那象征著絕對隱私和權力核心的書房。
這些行為,早已超出了“契約合作”的範疇。可他看向她的眼神,依舊帶著那種剖析式的、近乎非人的冷靜。她看不透他,猜不懂他溫和表象下湧動的究竟是怎樣的暗流。那份他可能刻意讓她瞥見的“基因計劃”加密檔案,像一根刺,紮在她逐漸軟化的心防上。
她對他,到底是什麼感覺?是合作夥伴的欣賞?是對強大庇護者下意識的依賴?還是……在日複一日的“表演”中,某些真實的東西,已經悄然變質?
林晚甩了甩頭,將這些紛亂的思緒暫時壓下。感情用事是生存的大忌,這是她用血淚換來的教訓。當務之急,是穩住現狀,保護好自己,以及……遠在千裡之外,她真正在乎的人。
她繼續向前走,不知不覺,拐進了一條更為僻靜的小巷。巷子兩旁是高大的老舊廠房改造的藝術空間,但多數似乎尚未完全招商成功,顯得有些冷清。隻有幾家工作室亮著燈,大部分門窗都緊閉著。
一種屬於獵手的直覺,讓她後頸的寒毛微微豎起。
太安靜了。
與方才主乾道的喧囂相比,這裡安靜得有些詭異。連風吹過巷口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她停下腳步,下意識地握緊了手包。包裡除了女性日常用品,還有一支防狼噴霧,以及一枚堅硬的、尾部尖銳的金屬發簪——這是她多年來養成的習慣,無論身處何地,總要為自己留一點最後的防衛手段。
她不動聲色地觀察四周環境,計算著撤退路線。來時路是最近的出口,但若有埋伏,那裡也最容易被堵死。前方巷子深處似乎還有拐彎,但情況未知。
就在她權衡的瞬間,身後傳來了輪胎碾壓過路麵的細微聲響,不是普通的轎車,發動機的轟鳴帶著一種沉悶的力道。
承)
林晚心頭一凜,沒有回頭,反而加快了腳步,向著前方巷子的拐角處走去。她希望那隻是路過的車輛。
然而,希望落空了。
那輛黑色的、沒有任何牌照的商務車猛地加速,一個急刹,精準地橫攔在她前方不足五米處,徹底堵死了去路。車身濺起的細微灰塵在陽光下飛舞,帶著不祥的氣息。
幾乎是同時,身後也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不止一人。
被包圍了!
林晚瞳孔驟縮,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她沒有驚慌失措地尖叫或求饒,那毫無意義。大腦在百分之一秒內高速運轉,分析著局勢。
車前門和側滑門同時打開,跳下來四個穿著普通休閒服、但動作極其矯健利落的男人。他們眼神凶悍,麵無表情,分散開來,呈一個半弧形向她逼近,步伐沉穩,顯然是受過專業訓練,配合默契。
“你們是什麼人?”林晚背靠向冰冷的磚牆,減少背後受敵的可能,聲音刻意保持冷靜,試圖爭取時間和信息。“誰派你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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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一個寸頭男人,嘴角扯出一個冷酷的弧度,沒有回答她的任何問題,隻是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低喝道:“林小姐,識相點,跟我們走一趟,免得受皮肉之苦。”
他們目標是明確的,就是衝著她來的!
話音未落,左側一人已經疾步上前,伸手便要來抓她的胳膊,動作又快又狠。
就是現在!
林晚眼中寒光一閃,一直緊握在手包裡的右手猛地抽出,卻不是防狼噴霧,而是那枚金屬發簪!她身體重心一矮,靈活地避開抓來的大手,同時右手如電,尖銳的簪尾毫不留情地朝著對方手腕的內關穴狠狠刺去!
“呃啊!”那人猝不及防,慘叫一聲,手腕傳來劇痛,整條手臂瞬間酸麻無力。
一擊得手,林晚毫不戀戰,身體如同滑溜的遊魚,就要從那個被暫時打開的缺口衝出去!
“媽的!還是個練家子!”寸頭男人罵了一句,眼神更加凶狠,“動手!彆讓她跑了!”
另外三人立刻圍攏上來,出手不再是簡單的擒拿,而是帶著風聲的拳腳!攻勢淩厲,直擊要害!
林晚心沉了下去。這些人的身手,遠非普通的街頭混混可比!他們訓練有素,配合無間,每一次攻擊都帶著明確的目的——製服她,並且速戰速決!
她憑借著小巧騰挪的身法和出其不意的反擊,勉強周旋。發簪劃破了另一人的手臂,她的高跟鞋狠狠踹中了一人的小腿脛骨,逼得對方踉蹌後退。
但她終究是力量懸殊,而且是以一敵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