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林晚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漣漪。她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留在房間裡?等她睡著?
這完全超出了“合約”的範疇,甚至超出了普通朋友之間應有的界限。以傅璟深一貫冷靜自持、注重邊界感的性格,提出這樣的建議,簡直是天方夜譚。
他是出於同情?責任?還是……彆的什麼?
林晚的心臟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起來。理智告訴她應該拒絕,這太越界了,而且無比危險。她不應該讓自己沉溺在這種看似溫柔的陷阱裡。
可是,內心深處那個剛剛被噩夢折磨、無比渴望安全感的小女孩,卻在瘋狂地叫囂著同意。她真的不想一個人待著,害怕一閉上眼睛,那些可怕的畫麵又會卷土重來。
拒絕的話語在舌尖滾了幾圈,最終卻沒能說出口。她看著他看似平靜無波,實則下頜線微微繃緊的側臉,忽然意識到,提出這個建議,對他而言,或許同樣需要克服巨大的心理障礙。
他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嘗試著……安撫她。
這種認知,讓她心頭那份堅硬的自持,悄然鬆動了一絲裂縫。
短暫的、幾乎令人窒息的沉默後,林晚聽到自己的聲音,輕得如同耳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好。”
一個字,仿佛用儘了她全身的力氣。
傅璟深似乎也因為這個回答而微微頓了一下。他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側身,用眼神示意她進房間。
林晚轉身走進客房,傅璟深跟在她身後,順手輕輕帶上了房門,但沒有關嚴,留下了一道縫隙,既保留了隱私,又避免了她可能產生的完全密閉空間的不安。
房間內隻開著一盞昏暗的床頭燈,光線曖昧而朦朧。
林晚重新躺回床上,拉過被子蓋到下巴,身體因為緊張而有些僵硬。她看著傅璟深,不知道他接下來會怎麼做。
隻見他徑直走向靠窗的那張單人沙發,姿態從容地坐了下來。沙發對於他高大的身形來說顯得有些局促,但他調整了一個相對舒適的姿勢,將那雙長腿隨意地支在地上。
“睡吧。”他言簡意賅地說,目光平靜地落在她身上,像是在執行一項重要的守護任務。“我在這裡。”
他沒有靠近床邊,沒有多餘的舉動,甚至沒有再多說一句話。他隻是坐在那裡,像一個沉默而可靠的守護神,存在於她的空間裡,用他強大的存在感,無聲地驅散著彌漫在空氣中的恐懼。
林晚側躺著,麵對著他的方向,能夠清晰地看到他籠罩在昏暗光影裡的輪廓。窗外雨聲未停,但此刻聽在耳中,卻不再顯得恐怖,反而成了催眠的白噪音。房間裡多了一個人的呼吸聲,平穩而綿長,奇異地與她自己的心跳聲逐漸同步。
那種溺水般的孤立無援感,慢慢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
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沉重的眼皮緩緩垂下。意識模糊間,她最後看到的,是傅璟深在昏黃燈光下,那雙依舊清明,卻似乎比平時柔和了許多的眼眸。
他,真的就一直那樣坐著嗎?
這個念頭輕輕劃過腦海,但她已經沒有力氣去深究。睡意如同溫暖的潮水,溫柔地將她包裹,拖入了深沉無夢的安寧之中。
合)
這一夜,林晚睡得格外沉。
沒有噩夢,沒有驚醒,隻有一片溫暖黑暗的包裹,和那份縈繞不散的、令人安心的氣息。
當她再次恢複意識時,是被窗外透進來的、雨後初晴的明亮光線喚醒的。
她緩緩睜開眼,適應了一下光線,第一反應便是看向窗邊的沙發。
沙發上空無一人。
仿佛昨夜的一切,都隻是她驚懼過度後產生的一場幻夢。
林晚撐著身體坐起來,心裡莫名地空了一下。難道……他真的隻是短暫停留,在她睡著後就離開了?
然而,當她目光掃過床頭櫃時,動作瞬間頓住了。
那個空了的馬克杯旁邊,多了一杯清水。而杯底,壓著一張折疊起來的便簽紙。
她伸出手,指尖微帶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將那張便簽紙拿了起來。
紙張是傅璟深慣用的那種,質地硬挺,帶著淡淡的冷冽木香。她緩緩展開。
上麵隻有一行字,是傅璟深那熟悉的、力透紙背的鋒利字跡:
“‘穹頂計劃’的初步評估報告,你想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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