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
屬於傅璟深式的、不講道理的守護……
這句話像一塊巨石投入林晚的心湖,激起了千層浪。她一直試圖用邏輯去解構他的行為,要麼歸於算計,要麼歸於程序故障。可顧言澈卻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讓她心悸的視角——那是一個不擅長愛的人,在用他唯一理解的、最笨拙也最絕對的方式,表達著他的“在意”。
這和她之前的推測,形成了尖銳的矛盾。一邊是冰冷的“樣本論”,一邊是滾燙的“心意論”,究竟哪個才是真相?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林晚凝視著顧言澈,沒有輕易被這番話打動,反而更加警惕,“你是他最信任的朋友和下屬,按理說,應該幫他掩飾,而不是向我剖析他的……弱點。”
顧言澈推了推眼鏡,笑容裡透出幾分坦誠,也帶著幾分屬於他自己的精明:“因為我覺得,你是那個可能讓他‘故障’,也可能讓他‘升級’的關鍵變量。林小姐,我旁觀了太久,久到看著他從一個封閉的堡壘,漸漸開始有了裂痕。而這些裂痕,幾乎都與你有關。”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鄭重:“我希望他是往‘升級’的方向發展。但這需要時間,也需要……你的耐心和理解。他或許方式不對,但請你相信,那份想要保護你的心,是真實的。”
真實的……
林晚沉默了。牛奶已經微涼,握在手中,隻剩下一點殘餘的溫熱。顧言澈的話,像一把鑰匙,試圖打開她心中那把沉重的鎖。她幾乎要相信了,相信傅璟深那笨拙而滾燙的真心。
然而,就在她心防微微鬆動的那一刻,顧言澈像是無意間,又像是刻意地補充了一句,目光落在她沉靜的側臉上:
“而且,林小姐,你和我認識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你身上有一種……奇特的冷靜和韌性。麵對璟深,你不像其他人那樣要麼畏懼,要麼癡迷,你始終保持著一種獨立的觀察姿態。說實話,這很吸引人,也很有趣。或許,也隻有你這樣的性格,才能包容和引導他那種……嗯,獨特的表達方式。”
“奇特的冷靜”、“獨立的觀察姿態”、“吸引人”、“有趣”……
這些詞彙,像冰錐一樣,瞬間刺穿了林晚剛剛泛起的些許柔軟。
她猛地抬起頭,撞入顧言澈那雙帶著溫和笑意的眼睛。那眼神深處,似乎不隻是欣賞,更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探究。
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她的腦海——
顧言澈這番看似推心置腹的話,究竟是真心幫助好友維係感情,還是另一種更高明、更不著痕跡的……試探?
他是否,也同樣是“穹頂計劃”的知情者?他此刻的“知己”姿態,是不是為了更好地觀察她這個“關鍵變量”的反應,評估她對傅璟深的影響力,以及她本身的……“穩定性”?
合)
觀景台上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滯了。
腳下城市的萬家燈火,依舊溫暖而璀璨,卻照不進林晚驟然冰冷的心底。她感覺自己仿佛站在一個巨大的、華麗的舞台上,身邊的每一個人,包括眼前這位看似溫和無害的“知己”,都可能戴著精心雕琢的麵具,在配合演出著一場她看不清劇本的大戲。
她不動聲色地後退了半步,拉開了與顧言澈之間那剛剛因為交談而拉近的、危險的距離。臉上,重新掛上了那種傅璟深最初認識的、禮貌而疏離的微笑。
“顧先生,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她的聲音平穩得聽不出一絲波瀾,仿佛剛才內心的驚濤駭浪從未發生,“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一些。時間不早了,不打擾你休息了。”
她將手中未喝完的牛奶杯輕輕放在一旁的台子上,動作優雅,毫無破綻。
然後,她轉身,離開了觀景台,將那片璀璨而虛假的燈海,以及身後那個心思可能比她想象中更深沉的“知己”,一並留在了原地。
顧言澈看著她離去的、挺直而決絕的背影,臉上的溫和笑容慢慢收斂起來,鏡片後的目光變得深沉而複雜。他端起那杯已經涼透的牛奶,輕輕晃了晃。
“傅璟深啊傅璟深,”他對著空氣,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語,“你撿回來的,到底是一隻需要庇護的金絲雀,還是一頭……羽翼漸豐,隨時可能反噬的鷹呢?”
夜風掠過,將他這句意味深長的歎息,吹散在無邊無際的夜色裡。
而走回房間的林晚,輕輕關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緩緩閉上了眼睛。
剛剛建立起的一點信任和動搖,再次被打得粉碎。前路迷霧重重,她誰也不能相信。
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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