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處於“契約曝光”危機的最高潮,展現了輿論的瘋狂與林晚所處的困境。
起)
手機的震動像是催命的符咒,嗡嗡聲在靜謐的修複室工作台上持續不斷地響著,屏幕明明滅滅,映照著林晚驟然失去血色的臉。
第一個打來的是沈芊芊,她接通的瞬間,好友尖銳焦急的聲音幾乎要刺破耳膜:“晚晚!你看新聞了沒有?!我的天!你和傅璟深……那個契約是怎麼回事?現在全網都在傳!”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像是驟然墜入了冰窟。她甚至來不及回應沈芊芊,手指顫抖著點開了那個名為“爆”的社交軟件熱搜詞條。
傅璟深契約情人
林晚替身女友
豪門愛情真相是金錢交易
每一個詞條都像一把燒紅的匕首,狠狠烙在她的視網膜上。她點進第一個詞條,首當其衝的是一個擁有百萬粉絲的娛樂八卦博主發布的長文,標題聳動——《深扒傅氏總裁‘深情’人設崩塌:天價契約圈養替身,灰姑娘童話原是金錢遊戲》。
文章裡,詳細列舉了“契約戀愛”的部分條款,包括但不限於“每月支付百萬薪酬”、“需配合出席所有公開場合表現親密”、“合約期內不得與其他異性產生糾葛”等冷冰冰的條款。甚至附上了幾張經過處理的、看似是合約文件的模糊照片,以及……她當初搬入傅宅時,傅璟深給她的那張黑金副卡在某奢侈品店的消費記錄截圖。
評論區早已淪陷,變成了狂歡與審判的泥石流。
“臥槽,之前吹什麼神仙愛情,打臉來得太快!”
“果然豪門沒有真愛,明碼標價,各取所需。”
“這女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吧?為了錢什麼都肯乾,裝得一副清高樣子。”
“心疼傅總,是不是被這心機女纏上了?甩掉她!”
“隻有我覺得傅璟深更渣嗎?把人當物品一樣標價?”
“樓上的,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都不是省油的燈!”
惡意的、嘲諷的、看戲的、所謂“理性分析”的言論,如同洶湧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她感覺呼吸變得困難,握著手機的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
“晚晚?晚晚你還在聽嗎?你說話啊!”沈芊芊在電話那頭急得快哭出來。
“……我在。”林晚聽到自己的聲音乾澀得像是砂紙摩擦,“芊芊,我晚點打給你。”
她幾乎是倉皇地掛斷了電話,仿佛這樣就能切斷與外麵那個瘋狂世界的聯係。然而,手機的震動並未停歇,屏幕上不斷彈出新的陌生號碼來電和堆積如山的私信提醒,像無數雙窺探的眼睛,讓她無所遁形。
修複室內原本靜謐安詳的空氣仿佛被抽乾了,隻剩下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窗外,陽光正好,可她卻覺得渾身發冷。
原來,從雲端跌落,隻需要一個熱搜的時間。
承)
“叮——”
內線電話突兀地響起,打破了死寂。是修複所前台小妹,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驚慌和好奇:“林老師……外麵,外麵來了好多記者,說要采訪您……我們保安快攔不住了!”
林晚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知道了。麻煩告訴他們,我拒絕一切采訪。另外,幫我聯係物業,加強安保。”
她掛了電話,走到窗邊,小心翼翼地撩開百葉窗的一角。
樓下修複所的入口處,已然是一片混亂。黑壓壓的人群舉著長槍短炮,將門口圍得水泄不通,保安組成的人牆在推搡中顯得岌岌可危。閃光燈即使隔著這麼遠,也能看到零星刺目的白光。那些記者臉上帶著獵犬般的興奮與執著,仿佛她是什麼稀世奇珍,亟待被解剖曝光。
這就是他曾經為她構築的“安全區”之外的真實世界。殘酷,直接,吃人不吐骨頭。
她退回工作台前,看著屏幕上依舊在不斷滾動的惡評。那些陌生的id用最惡毒的語言揣測著她的動機,踐踏著她的尊嚴,將她與傅璟深之間那些真實存在過的、連她自己都尚未厘清的悸動與溫情,全部貶低為一場地毯式的金錢交易。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鈍痛一陣陣傳來。不是因為那些陌生人的辱罵,而是因為……這份契約的曝光,將她一直試圖忽略、試圖跨越的那道鴻溝,血淋淋地公之於眾。
她和傅璟深,從一開始,就是不平等的。無論她如何掙紮,如何試圖保持自我,在外界甚至在他心裡,她是否始終都是那個用契約買來的、用以滿足他某種需求的“商品”?
就在這時,修複室的門被輕輕敲響。
同事小李探進頭來,臉上帶著一種混合著同情、好奇和一絲不易察覺疏離的複雜表情:“林姐……你……你還好嗎?所長說,為了你的安全,也為了不影響所裡正常工作,讓你今天先……先回去休息。”
林晚明白了。她被暫時“請”出了修複所。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開始默默地收拾自己的東西。她能感覺到周圍同事投來的目光,有關切,但更多的是一種無聲的審視和距離感。她成了一個麻煩,一個輿論的暴風眼,所有人都在下意識地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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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再次震動,這次屏幕上跳躍的名字是——“傅璟深”。
她看著那個名字,手指懸在接聽鍵上方,卻遲遲沒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