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上“周揚”兩個字,像兩簇跳動的鬼火,灼燒著林晚的視網膜。刺耳的震動聲在死寂的病房裡回蕩,每一下都如同重錘,狠狠敲打在她緊繃到極致的神經上。
接?沈聿深“生不如死”的警告猶在耳邊,溫伯可能就在門外!不接?周揚會善罷甘休嗎?他會不會做出更瘋狂的事情,比如直接找過來?那後果……
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緊了心臟。在震動即將停止的最後一秒,求生的本能壓倒了理智——不能讓鈴聲一直響下去!她猛地按下了紅色的拒絕鍵!
世界瞬間安靜下來。隻有她粗重的喘息聲在病房裡回響。冷汗浸濕了後背。
幾秒後,手機屏幕再次亮起——一條新短信提示跳了出來。
發件人:周揚。
內容:“晚晚?怎麼不接電話?我很擔心你!告訴我你在哪家醫院?我去看你!林家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彆怕,有我在!”
“有我在?”林晚看著這三個字,隻覺得一股巨大的諷刺和悲涼直衝頭頂。幾個小時前,是誰在電話裡用一句冰冷的“對不起”將她推入深淵?現在,他憑什麼說“有我在”?
憤怒和屈辱短暫地壓過了恐懼。她手指顫抖著,幾乎要立刻回信痛斥他的虛偽和懦弱!但指尖懸在屏幕上方,沈聿深那雙冰冷無情的眼睛仿佛就在眼前凝視著她。她毫不懷疑,這病房裡有監控,溫伯就在不遠處,她的一舉一動都在沈聿深的掌控之下。
不能回!一個字都不能回!
她死死咬著下唇,口腔裡彌漫著血腥味,強迫自己將手機狠狠丟到床上,仿佛那是什麼致命的毒物。她蜷縮回窗邊的角落,雙臂緊緊抱住膝蓋,將臉深深埋進去,身體抑製不住地顫抖。巨大的無助感和被世界拋棄的孤獨感將她徹底淹沒。
時間在極度的煎熬中緩慢爬行。窗外陽光正好,卻照不進這間冰冷的牢籠。溫伯如同一個沉默的看守,準時送來一日三餐,精致卻冰冷的食物如同蠟塊,林晚毫無胃口,隻機械地吞咽幾口。他收走餐具,目光掃過床上那個被林晚丟開的備用手機,沒有任何詢問,仿佛一切都理所當然。
下午,病房門再次被推開。這次進來的不是溫伯,而是一個穿著粉色護士服、戴著口罩的年輕女人,手裡推著清潔車。她看起來二十多歲,眉眼彎彎,露在口罩外的眼睛清澈明亮,帶著一種與醫院肅穆氣氛格格不入的溫和活力。
“林小姐,您好。我是負責這層vip病房的護工,蘇禾。”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帶著笑意,“來給您更換床單和打掃一下房間。”
林晚隻是木然地看了她一眼,沒有任何反應,依舊蜷縮在角落,像一隻失去生氣的布偶。
蘇禾似乎並不在意她的冷淡,手腳麻利地開始工作。她動作輕柔而高效,更換床單被罩,擦拭桌麵,整理物品。她一邊忙碌,一邊用輕快的語調說著話,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試圖打破房間裡的死寂:
“今天天氣真好呢,樓下花園裡的花都開了。”
“林小姐,您這間房采光真棒。”
“對了,我剛才路過護士站,聽說icu那位林夫人恢複得不錯哦,陳院長早上查房時還說指標很穩定呢……”
最後這句話,像一道微弱的光,瞬間刺破了林晚心中的麻木和黑暗。她猛地抬起頭,失焦的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光亮,急切地看向蘇禾:“真的?我媽媽……真的穩定了?”
蘇禾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林晚,清澈的眼睛裡帶著真誠的安撫:“嗯,護士長親口說的,應該不會錯。您彆太擔心了,陳院長是國內頂尖的專家,有他在,肯定沒問題的。”她走到林晚身邊,並沒有靠太近,保持著禮貌的距離,聲音放得更輕柔了一些:“林小姐,您臉色不太好,要不要躺下休息一會兒?或者,我給您倒杯溫水?”
這突如其來的、帶著溫度的關心,讓林晚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在這個冰冷窒息的牢籠裡,蘇禾的出現和話語,像沙漠裡的一滴甘泉,讓她乾涸絕望的心得到了一絲微弱的慰藉。儘管她知道,這很可能隻是護工職業性的關懷。
“不……不用了,謝謝。”林晚的聲音依舊沙啞,但比之前多了一絲生氣。她看著蘇禾清澈的眼睛,猶豫了一下,低聲問:“蘇…蘇小姐,你……你知道我媽媽大概什麼時候能轉出icu嗎?”
蘇禾搖搖頭,帶著歉意:“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得聽醫生的安排。不過,情況穩定就是好消息,轉出來是遲早的事。”她看了看林晚蒼白的臉和紅腫未消的眼眶,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隨即又恢複了溫和的笑容:“您也要保重自己,等夫人轉出來,還需要您照顧呢。”
林晚用力點點頭,蘇禾的話給了她一絲渺茫的希望和堅持下去的動力。
蘇禾手腳麻利地打掃完房間,又輕聲叮囑了幾句注意休息之類的話,便推著清潔車離開了。病房再次恢複了寂靜,但林晚的心情卻因為母親的消息和蘇禾短暫的溫暖而稍稍平複了一些。她不再蜷縮在角落,而是坐到了床邊,目光落在窗外自由飛翔的鳥兒上,眼神裡多了一絲微弱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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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被她丟在床上的備用手機,再次震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