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車鑰匙硌在掌心,尖銳的棱角刺破林晚早已麻木的痛覺神經。院長那句“彆信任何人,包括我”和“你們欠我的”在死寂的休息室裡嗡嗡作響,像毒蜂鑽進她的耳道。窗外柵欄般的光影切割著地板,也切割著她搖搖欲墜的理智。保溫箱裡孩子微弱的心跳、沈聿深在鎮靜劑下蒼白掙紮的麵孔、溫伯那雙藏在暗處陰鷙的眼睛…無數畫麵碎片般撞擊著她的腦海。
腹部的傷口在每一次急促呼吸中都帶來撕裂般的銳痛,死死壓著那塊“烙鐵”——藏著溫伯滔天罪證的u盤。它此刻滾燙得驚人,仿佛隨時要熔穿皮肉,將她和這致命的秘密一同焚毀。不能再留在這裡!孩子需要安全的環境搶救,沈聿深在icu裡命懸一線,溫伯的爪牙隨時會嗅著血腥味撲來!
“藏好。守好。”院長的聲音在腦中回蕩。
林晚猛地從沙發上彈起,動作牽扯到腹部的傷口,眼前瞬間黑了一瞬,冷汗瞬間浸透後背。她踉蹌一步,死死抓住沙發扶手才沒摔倒。牙齒深深陷進下唇,嘗到熟悉的血腥味,劇痛反而讓她混沌的頭腦清醒了幾分。她將院長給的車鑰匙死死攥進手心,冰冷的金屬幾乎要嵌進皮肉,然後深吸一口氣,用儘全身力氣挺直脊背。
休息室的門被她拉開一條縫隙。走廊裡依舊安靜得過分,隻有遠處隱約傳來的儀器規律的嗡鳴。空氣裡那股淡淡的、昂貴的精油香氣此刻聞起來卻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甜膩,像裹著蜜糖的毒藥。林晚貼著冰冷的牆壁,像一道沒有重量的影子,朝著記憶中來時的方向,朝著那通往地下車庫的安全通道標誌挪去。
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小腹的墜痛和傷口被布條摩擦的刺痛交織,冷汗順著額角和脊背不斷滑落,浸濕了鬢角和單薄的病號服。每一次拐彎,她都用儘全身力氣壓製住回頭的衝動,耳朵卻像雷達般捕捉著身後每一個細微的聲響——腳步聲?開門聲?哪怕是遠處護士推車的輪子摩擦地麵的聲音,都讓她心臟驟停一瞬。溫伯的眼線,無處不在。她甚至能感覺到暗處投來的目光,冰冷黏膩,如毒蛇的信子舔舐著她的後背。
終於,那扇沉重的、印著綠色“安全出口”標誌的防火門出現在眼前。她像瀕死的人抓住浮木,猛地撲過去,用肩膀頂開門——
一股混合著汽油、灰塵和陰冷潮濕的濃重氣味撲麵而來。地下車庫特有的昏暗和空曠瞬間將她吞沒。慘白的燈光從高高的頂棚投射下來,勉強照亮一排排沉默佇立的車輛,在水泥地上拖出長長的、扭曲變形的影子,如同蟄伏的怪獸。空氣冰冷刺骨,吸入肺腑都帶著鐵鏽般的寒意。
“b區…d127…”林晚低聲重複著院長的指示,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燈,在巨大的、迷宮般的車庫中急切地掃視。b區的指示牌懸在遠處一根粗壯的立柱上。她扶著冰冷的牆壁,幾乎是拖著身體,深一腳淺一腳地朝那個方向挪動。
就在這時,一聲極其輕微、卻無比清晰的“叮”聲,在死寂的車庫裡響起,如同水滴落入深潭。
林晚猛地頓住腳步,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她僵硬地、極其緩慢地低下頭。
鑰匙…院長給的那把車鑰匙!它竟然從她因冷汗而濕滑的手中滑脫,掉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就在她眼前!
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衝破喉嚨!她幾乎是憑著本能,在鑰匙落地彈起的瞬間,猛地彎下腰,不顧腹部傷口撕裂般的劇痛,五指如鉤,狠狠抓向地麵!
“啪嗒。”
鑰匙被她死死攥回掌心,冰冷的金屬再次硌進皮肉。尖銳的棱角似乎割破了掌心的皮膚,帶來一絲新的刺痛。但此刻,這微不足道的痛感反而讓她感到一絲病態的安心——鑰匙還在!她像護食的野獸般,迅速將鑰匙塞進病號服口袋的最深處,手指隔著粗糙的布料緊緊按住,指甲幾乎要摳破衣料。
冷汗瞬間濕透了她的整個後背,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爬升。剛才那一瞬間的聲響,在寂靜的車庫裡會被放大多少倍?有沒有人聽見?
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住她的心臟,越收越緊。她不敢再停留,幾乎是屏住呼吸,用儘殘存的力氣,朝著b區d127的方向發足狂奔!腳步聲在空曠的車庫中發出空洞的回響,每一步都牽扯著腹部翻江倒海的劇痛,肺部火燒火燎,每一次喘息都帶著血腥味。她不敢回頭,隻能拚命地跑,仿佛身後有擇人而噬的惡鬼在追趕。
終於!b區!d127!
一輛毫不起眼的黑色轎車安靜地停在那裡,如同院長描述的那樣普通,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林晚撲到車邊,手抖得厲害,幾乎對不準鑰匙孔。試了兩次,才聽到“哢噠”一聲輕響,車門解鎖。
她拉開車門,幾乎是把自己摔進了駕駛座。冰冷的皮革座椅觸感讓她打了個寒噤。關門,落鎖!清脆的鎖門聲響起,在這密閉的空間裡帶來一絲短暫到可憐的、虛幻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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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前陣陣發黑。腹部的疼痛因為剛才的奔跑變得更加尖銳,一波波地衝擊著她的意識。她下意識地伸手捂住小腹,隔著濕冷的病號服和那層染血的布條,清晰地感受到u盤堅硬的輪廓,以及布條下傷口滲出的溫熱粘膩感。
就在這時,一陣細微的、幾乎被忽略的震動感,從口袋深處傳來。
林晚的身體瞬間僵住。
她顫抖著手,伸進病號服口袋,摸到了院長給的另一件東西——那部無法追蹤的預付費手機。屏幕在昏暗的光線下亮起,沒有來電顯示,隻有一串陌生的本地號碼在屏幕上無聲地跳動、震動。
是誰?!
溫伯的眼線?已經發現了她的蹤跡?還是…院長?他反悔了?這是一個陷阱?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手指懸在接聽鍵上方,卻像被凍住,怎麼也按不下去。鈴聲震動)固執地持續著,在死寂的車廂裡顯得格外刺耳,每一下都敲打在她緊繃到極限的神經上。
接?還是不接?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猶豫中,她的目光無意識地掃過車窗外。
車庫的入口方向,連接著醫院主體大樓的通道。那裡有一道厚重的、隔音效果極佳的玻璃門,門後是醫院內部明亮繁忙的走廊。
此刻,那扇玻璃門後,正上演著一幕讓她心臟驟停的畫麵!
幾名穿著深藍色康和醫院製服的醫護人員,正神色凝重、腳步飛快地推著一張急救床!而那張床上,赫然放著她剛剛才被迫分離的那個小小的保溫箱!
保溫箱的蓋子似乎打開著,一個護士正俯身在裡麵快速操作著什麼。連接在箱體上的監護儀屏幕,那代表血氧飽和度的數字,正瘋狂地閃爍著刺眼的紅光!
84…82…79…
數字在狂跳下跌!每一次跳動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林晚的心口!她甚至能看到其中一個醫生在對著對講機急促地喊著什麼,雖然隔音玻璃讓一切都寂靜無聲,但那口型和表情,傳遞著末日般的恐慌!
孩子!她的孩子!
心率驟降!血氧狂跌!
“不——!”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卡在林晚的喉嚨深處,化作無聲的痙攣!她整個人撲到車窗上,手掌死死拍在冰冷的玻璃上,指甲刮擦發出刺耳的聲響!巨大的驚恐和絕望如同滔天巨浪瞬間將她淹沒!剛才被迫分離的痛楚還未平息,此刻親眼目睹孩子生命垂危的衝擊,讓她瞬間崩潰!
眼淚決堤般洶湧而出,模糊了視線。腹部的u盤仿佛瞬間重如千鈞,死死壓著她,提醒著她這一切災難的根源!都是因為它!都是因為溫伯!
就在她心神劇震、靈魂都被那閃爍的紅光撕碎的瞬間——
“嗡——!”
兩道刺目到令人瞬間致盲的雪亮車燈,毫無征兆地從車庫深處、她車尾斜後方的陰影裡猛地撕裂黑暗,如同怪獸睜開的巨眼,凶狠地打在她這輛黑色轎車的後視鏡和側窗上!
強光穿透淚眼朦朧,瞬間填滿了整個車廂!林晚被晃得下意識閉眼,抬手遮擋。
下一秒,引擎凶悍的咆哮聲驟然炸響!如同猛獸出籠的怒吼,在空曠的車庫裡激起震耳欲聾的回音!一輛之前完全隱藏在暗影裡的黑色越野車,像一頭蓄勢已久的獵豹,猛地從她車後躥出,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尖叫,帶著一往無前、碾碎一切的狂暴氣勢,直直地朝著她這輛孤零零的黑色轎車,狠狠衝撞而來!
燈光如獄!引擎如雷!
後視鏡裡,映出越野車駕駛座上那張臉——是溫伯身邊那個心腹!那張臉上,此刻正掛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殘忍而興奮的獰笑!
目標,鎖定!死亡,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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