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子鑒定?”
林晚像是沒聽清,又像是無法理解這四個字組合在一起的含義,茫然地重複了一遍。她的眼睛因為哭泣而紅腫,此刻更是寫滿了震驚和不可思議,直直地看著沈聿深。
“對,親子鑒定。”沈聿深的聲音低沉而肯定,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他甚至沒有避開林晚的目光,但那眼神深處,藏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必察覺的、極其複雜的掙紮和痛楚。那個基於溫伯筆記本和照片得出的可怕猜想,像一座大山壓在他心上,他必須推開它,看清山後的真相,無論那真相有多麼殘酷。
“為什麼?”林晚的聲音猛地拔高,帶著一種被冒犯的尖銳和無法理解,“沈聿深你瘋了嗎?我曾經懷疑過他不是我親生父親也想過做親子鑒定,而你!你要和他的dna做什麼親子鑒定?!你和他能有什麼關係?!難道你以為……”一個極其荒謬的念頭閃過,讓她自己都覺得可笑又憤怒,“難道你以為你可能是他的私生子不成?!就因為這破照片上有個和你長得有點像的人?!”
她激動地揮舞著手裡的照片,覺得沈聿深簡直是不可理喻!她被母親的死亡真相、被林衛國的殘忍、被那個神秘藥盒和“夜鶯”搞得心力交瘁,幾乎要崩潰了,他卻在這個時候,提出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甚至有些侮辱人的要求!
沈聿深的心被她的質問刺了一下。他無法說出溫伯筆記本的事,那牽扯太大,也太驚世駭俗,在得到證實之前,他不能對任何人透露,包括林晚。他隻能選擇一種更接近、但也更傷人的說法。
他的目光沉了沉,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靜,甚至刻意顯得有幾分冷漠:“為什麼?就憑這張照片!就憑你母親留下的‘去找他,或許能信’的話!晚晚,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相似!這個男人的身份必須搞清楚!他和你母親關係密切,而林衛國顯然知道內情!搞清楚林衛國和這個男人的關係,很可能就是揭開所有謎團的關鍵!而最快的辦法,就是驗證dna!”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看向林晚,刻意忽略了她眼中受傷和難以置信的神色,繼續用那種近乎殘酷的理性分析道:“如果,我隻是說如果,林衛國和照片上的男人有血緣關係,甚至……他就是這個男人的父親呢?那很多事情是不是就說得通了?林衛國為什麼對你母親那樣?為什麼可能參與害她?為什麼手裡有這張照片?為什麼現在又跳出來要交代秘密?這背後可能牽扯到上一代甚至更久遠的恩怨!我必須排除這種可能性!”
這個解釋,聽起來合情合理,完全是從調查真相的角度出發,冰冷、高效,甚至帶著商人慣有的算計和懷疑。它成功地將沈聿深內心深處那個關於身世的、驚濤駭浪般的恐懼和猜想,巧妙地隱藏了起來,包裝成了一個冷酷的調查手段。
林晚愣住了。沈聿深的邏輯聽起來無懈可擊,為了查案,為了真相,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這很“沈聿深”。可是……可是為什麼……她的心還是那麼不舒服?像被什麼東西堵著,悶得發慌。
直覺告訴她,事情沒那麼簡單。沈聿深剛才那一瞬間的眼神,不僅僅是查案者的銳利,還有一種更深沉的、她看不懂的痛苦和……決絕?而且,做親子鑒定?這手段未免太極端、太具有針對性了。直接去查那個男人的身份不行嗎?為什麼非要先從林衛國身上下手?還偏偏是親子鑒定?
一種莫名的不安和抗拒在她心底蔓延。讓她去拿林衛國的dna,讓她去協助證實某種可能存在於林衛國和那個陌生男人之間的、令人作嘔的血緣關係……這讓她本能地感到排斥和惡心。那會讓她覺得,自己和那個畜生之間,仿佛又被強行綁上了一條看不見的、肮臟的紐帶。
“不……我不要……”林晚下意識地後退了一小步,抱著筆記本和照片的手收得更緊,仿佛那樣能保護自己,“為什麼非要這麼做?直接去問林衛國不行嗎?或者去查這個人……總有彆的辦法……”
“來不及了!也未必問得出來!”沈聿深打斷她,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林衛國老奸巨猾,他現在說要交代,誰知道是不是煙霧彈?就算交代,他會說幾分真話?隻有dna是最不會騙人的證據!晚晚,這是最快最直接的方法!我們必須抓住一切線索!”
他的迫切和強硬,讓林晚感到一陣窒息。她看著他,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那個會在她崩潰時緊緊抱住她、會小心翼翼喂她喝粥的沈聿深,和眼前這個為了所謂“最快最直接的方法”、冷酷地要求她去獲取仇人dna的男人,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真相……就真的那麼重要嗎?重要到可以不顧一切,甚至用這種讓她感到難受的方式?
兩人之間的空氣再次凝固,充滿了無聲的對峙和拉扯。林晚的抗拒,沈聿深的堅持,像兩股力量在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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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
“嗡……”
沈聿深口袋裡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還是阿成。
沈聿深眉頭緊鎖,這個時候他實在不想被打斷,但阿成連續來電,必定有極其緊急的情況。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焦躁,對林晚說了句“等一下”,然後接通了電話,語氣不可避免地帶上了一絲冷硬:“又什麼事?”
電話那頭,阿成的聲音異常急促,甚至帶著一點難以置信的驚愕:“老板!張警官那邊剛又傳來消息!情況有變!”
“說!”沈聿深的心猛地一提。
“林衛國他……他突然又改口了!”阿成的語氣充滿了困惑,“就在幾分鐘前,他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整個人縮在牆角,渾身發抖,嘴裡反複念叨的不再是‘夜鶯滅口’和‘交代秘密’了!”
“他在念叨什麼?!”沈聿深厲聲問,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他!
阿成咽了口唾沫,聲音乾澀地複述道:“他一直在喊……‘照片是假的!都是假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彆來找我!’……還有……‘蘇清婉是自己摔死的!跟我沒關係!那個男人早就死了!死了!’……然後就是胡言亂語,說什麼‘詛咒’、‘報應’……醫生已經給他打了鎮靜劑,但情況很不好,暫時根本無法正常交流!”
照片是假的?
那個男人早就死了?
蘇清婉是自己摔死的?
彆來找我?
詛咒?報應?
這一連串混亂、驚恐、前後矛盾的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了沈聿深和林晚的頭上!
林晚離得近,也隱約聽到了電話裡的內容,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蒼白,嘴唇哆嗦著:“他……他在說什麼?什麼假的?什麼死了?他剛才不是還要交代秘密嗎?!”林衛國的突然反口和癲狂狀態,讓她剛剛升起的一絲希望瞬間破滅,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迷茫和恐懼!他到底哪句話是真的?!
沈聿深的臉色陰沉得可怕。林衛國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絕對不正常!這更像是……在極短的時間內,受到了某種外界的、致命的威脅或警告!以至於讓他寧可裝瘋賣傻、推翻前言,也不敢再吐露半個字!
“夜鶯”……動作這麼快?!竟然能將手伸進看守所,精準地威脅到林衛國?!
這個組織的能量和恐怖程度,遠遠超出了他的預估!
而林衛國喊出的那句“那個男人早就死了!”,更是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沈聿深的心上!死了?照片上那個和他如此相似的男人……早就死了?!那母親留下的“去找他”的遺言……還有什麼意義?!
所有的線索,仿佛在這一刻,隨著林衛國的突然瘋癲,再次被打碎,陷入了一片更加黑暗和混亂的迷霧之中!
沈聿深握著手機,指節因為用力而發出輕微的聲響。他看了一眼滿臉驚惶無助的林晚,又想起溫伯筆記本裡那驚世駭俗的記錄,再看看手中照片上那個笑容乾淨卻可能早已不在人世的年輕男人……
亂!
一切都亂套了!
他猛地對著電話那頭的阿成,從牙縫裡擠出一道冰冷至極的命令:
“告訴張警官!給我撬開林衛國的嘴!不管他用什麼方法!不管林衛國是真瘋還是裝瘋!我要知道,他說的‘照片是假的’是什麼意思!‘那個男人’到底是誰!是怎麼死的!還有,他到底在害怕什麼?!是誰讓他改口的?!查!給我把他接觸過的每一個人、看過的每一樣東西,都給我查個底朝天!”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林晚蒼白失措的臉上,那個冰冷的決定沒有絲毫動搖,反而因為眼前的混亂而更加堅定。他對著電話,補充了最後一句,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另外,安排我們的人,準備一下。”
“一旦林衛國情況稍微穩定,能取樣了——”
“立刻秘密抽取他的血液樣本,送去做最加急的親子鑒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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