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不高,但在死寂、充滿回聲的管道裡,卻像是一顆投入平靜水麵的石子,瞬間激起了千層浪。
林晚的心臟猛地縮緊,連呼吸都徹底停滯了。阿勁握槍的手更緊了幾分,身體肌肉繃得像石頭,完全進入了戰鬥狀態。就連虛弱不堪的沈聿深,也強行提起了精神,側耳傾聽,黑暗中他的眼神銳利如刀。
“……定位顯示就在這附近,但波動很大。”另一個聲音響起,同樣壓得很低,帶著困惑和一絲不耐煩,“這鬼地方乾擾太強了。”
“分頭找找!肯定有岔路。媽的,這味兒真衝……”第一個聲音抱怨著。
腳步聲再次響起,似乎分成了兩股,朝著不同的方向探索。其中一股,正朝著他們藏身的這個檢修岔口而來!
水聲嘩啦,腳步聲越來越近。手電光柱偶爾掃過主管道壁,光線幾次險些探入他們藏身的凹槽。
林晚的心跳聲大得自己都能聽見,她死死捂住嘴,連牙齒都在打顫。她能感覺到身旁沈聿深身體的僵硬,以及阿勁擋在他們身前那絕不後退的姿態。
完了……要被發現了……
就在那腳步聲幾乎已經到了岔口邊緣,光線已經能隱約照亮阿勁鞋尖的前一刻——
突然,遠處另一個方向猛地傳來一聲模糊卻清晰的喊聲,因為距離和管道結構的原因,有些失真,但內容卻讓林晚他們和近在咫尺的追兵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邊!這邊有發現!血跡!他們往這邊跑了!”
正要探入岔口的光柱猛地一頓!
“媽的!追!”近在咫尺的追兵立刻罵了一句,毫不猶豫地轉身,腳步聲嘩啦啦地快速遠去,朝著喊聲的方向追去。
手電光迅速消失,管道裡再次陷入黑暗,隻剩下逐漸遠去的奔跑聲和叫喊聲。
一切發生得太快,如同急刹車。
凹槽裡的三人足足僵了好幾秒,才慢慢緩過一口氣。
“……走了?”林晚用氣聲問,幾乎不敢相信。剛才那一瞬間,她真的以為死定了。
阿勁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極其謹慎地微微探出頭,朝主管道兩側仔細觀察和傾聽了片刻,確認再沒有其他動靜和光線,才極度輕微地鬆了一口氣,但警惕性絲毫未減。
“暫時走了。”他退回來說,聲音壓得極低,“但他們提到的血跡……”
他和林晚的目光同時落向沈聿深。剛才包紮時,難免有血滴落在地上……
沈聿深眉頭緊鎖,喘息著低聲說:“不是我們的……方向不對。”他剛才聽得很仔細,那喊聲傳來的方向,和他們過來的方向以及滴落血跡的位置,根本不一致。
阿勁也反應過來:“對,那聲音是從我們斜後方傳來的,我們沒去過那邊。”
林晚愣住了:“那……那是誰的血?誰在喊?”
難道這底下,除了他們和“夜鶯”的追兵,還有第三撥人?
這個念頭讓剛剛稍微放鬆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這幽暗錯綜的地下管網,瞬間顯得更加詭異莫測。
沈聿深的眼神也變得愈發深沉。他忍著劇痛,努力集中思緒。顧景軒留下的警告、逃逸的“零號樣本”、神秘的金屬盒、現在又多出來路不明的第三方……情況遠比他預想的還要複雜。
“不能久留。”他吃力地想要站起來,“他們發現追錯了,很快就會反應過來,擴大搜索範圍。”
阿勁連忙扶住他:“老板,你的身體……”
“死不了。”沈聿深打斷他,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走!”
他現在幾乎全靠意誌力在強撐。
林晚也知道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趕緊上前幫忙攙扶,同時把那個打不開的金屬盒緊緊攥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