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沒頭沒尾的【看到了。】像一條冰冷的毒蛇,盤踞在沈聿深的心頭,嘶嘶地吐著信子。
看到了?到底看到了什麼?
是看到了他們嚴陣以待的埋伏?看到了林晚依舊“病重”的假象?還是……看穿了他們所有的計劃和偽裝?
這種被人在暗處窺視、卻無法把握對方意圖的感覺,比直接的刀槍相加更令人窒息。
沈聿深靠在床頭,臉色在燈光下白得嚇人。腹部的傷口因為連續的緊張和激動,疼痛變得持續而尖銳,但他強行用意誌力壓製著,不讓自己的表情露出任何破綻。
他不能慌。一旦他慌了,整個計劃就全完了。
阿成安排完加強戒備和搜查後,快步走回來,臉色同樣凝重:“老板,所有出入口都查過了,沒發現異常。電路那邊也查了,對方用的是很高明的手段,遠程劫持了樓層的智能控製係統,抓不到尾巴。”
沈聿深緩緩點頭,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對手如果這麼容易就被抓住,也不會隱藏這麼多年了。
“他把水攪渾了。”沈聿深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一次失敗的突襲,一條莫名其妙的信息……這是在試探我們的反應,還是在故意擾亂我們的判斷?”
阿成皺眉:“老板,你的意思是……他可能並不確定我們是不是在設套?所以用這種方式來打草驚蛇,看我們會不會自亂陣腳?”
“有可能。”沈聿深目光深邃,“或者,他還有更深的目的……”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條信息上。
【看到了。】
這三個字,像一根刺。
他反複咀嚼著,忽然,一個念頭閃過。
對方為什麼特意發這條信息?僅僅是為了炫耀或者施加心理壓力嗎?
會不會……這也是一種試探?試探他們是否掌握了某種關鍵的、對方也未知的溝通渠道?
比如……沈聿深腦海中猛地跳出那個救過他的、手臂有疤的神秘人!那個給他發過“白鴿”項目短信的人!
陳警官或者說假陳警官)和那個神秘人,是不是同一個人?如果是,他發這條【看到了。】是在確認沈聿深是否收到了之前關於“白鴿”的短信?還是在用這種方式隱晦地表明身份?
如果不是同一個人,那發信人又是誰?是“巢穴”的其他人?還是……第三方?
迷霧重重,每一步都可能是陷阱。
沈聿深感到一陣頭痛欲裂。信息的嚴重不對稱,讓他如同在黑暗中與幽靈搏鬥,空有力氣卻無處施展。
“老板,我們現在怎麼辦?”阿成低聲問道,“計劃還要繼續嗎?”
“繼續。”沈聿深深吸一口氣,眼神重新變得堅定,“但他既然已經起了疑心,甚至可能已經看穿,那我們就變一變。”
“怎麼變?”
“把‘陷阱’做得更明顯一點。”沈聿深的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他不是懷疑我們在釣魚嗎?那我們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他,我們就是在釣魚!”
阿成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老板的意圖——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把陰謀變成陽謀,反而可能讓對方更加捉摸不透。
“你去找張隊,”沈聿深吩咐道,“讓他以加強安保、防止再次發生停電事件為理由,明著增派人手,尤其是隔離室周圍,做得大張旗鼓一點。甚至……可以‘不小心’讓某些人看到一些武器和反監控設備的配置。”
“我們要讓他知道,這裡現在就是龍潭虎穴,有本事他就再來闖一次試試!”
“明白!”阿成眼睛一亮,立刻去辦。
很快,醫院走廊裡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和“外鬆內緊”起來。更多的“生麵孔”警察和安保人員被可見地)調派過來,巡邏的頻次明顯增加,甚至有人提著看起來就很專業的信號屏蔽箱在走廊裡走動。
這種近乎“明目張膽”的加強戒備,與其說是保護,不如說更像是一種警告和挑釁。
消息很快通過各種渠道擴散出去。
果然,不到一個小時,陳警官的電話就打到了張建軍那裡。
“頭兒,聽說醫院那邊又出事了?還增派了那麼多人手?怎麼回事?需要我過去嗎?”他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和一絲急於參與工作的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