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裡的氣氛，沉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電腦屏幕上那些冰冷的文字和圖表，揭示的是一個足以讓任何人脊背發涼的末日圖景。
阿成和老刀坐在旁邊，眉頭擰成了疙瘩，連呼吸都下意識放輕了。
沈聿深站在窗邊，背對著眾人，望著窗外漸漸蘇醒的城市。晨曦的光線勾勒出他挺拔卻略顯疲憊的背影。
他手裡無意識地摩挲著那枚已經完成使命的長命鎖，冰涼的觸感讓他混亂的思緒稍微清晰了一些。
“老板，”阿成打破了沉默，聲音乾澀，“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這已經不是他們一家一姓的安危了，這擔子太重，重到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沈聿深轉過身，臉上已經恢複了慣有的冷靜，隻是眼底深處多了一絲以往沒有的、仿佛淬過火般的堅毅。“慌什麼。”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穩定人心的力量，“天塌不下來。就算真要塌，也得先問問我們同不同意。”
他走到電腦前，指了指那份“蘇娜計劃·終焉”的數據：“這些東西，是炸彈，也是盾牌。‘歸途’和它背後的勢力想毀滅證據，我們就偏要把證據握在手裡，成為懸在他們頭頂的利劍。”
“可我們勢單力薄……”老刀沉吟道，他考慮問題更實際。
“所以我們不能硬拚。”沈聿深目光掃過兩人，“我們需要盟友，需要把水攪渾，需要讓那些藏在幕後的黑手，暴露在陽光底下。”
他迅速做出部署：
“阿成，你負責將數據中最關鍵、最能證明‘淨化之焰’計劃存在且具有滅絕性的部分，匿名、分段、通過絕對安全的渠道，傳遞給幾個特定目標——國際上信譽良好的反生化恐怖組織、有良知的頂尖媒體調查記者、以及某些與‘歸途’背後勢力有利益衝突的對頭國家情報機構。
記住，要像擠牙膏一樣，一點點給，既要引起他們的重視和調查，又不能一次性把我們所有的底牌暴露。”
“明白！”阿成鄭重點頭，這活兒需要極高的技巧和謹慎。
“老刀，”沈聿深看向他，“我們的安保級彆提到最高。同時，動用我們所有的人脈和資源，秘密調查與‘歸途’有過資金、技術往來的所有可疑公司和機構，建立檔案。我們要知道，除了‘歸途’，還有哪些豺狼虎豹躲在暗處。”
“交給我。”老刀言簡意賅，眼神銳利。
安排完這些，沈聿深頓了頓，目光再次落到那部加密衛星電話上。顧景軒……他現在在做什麼？他所謂的“從內部瓦解”，又進行到了哪一步？
仿佛心有靈犀一般，電話再次震動起來。
沈聿深立刻接通，依舊按了免提。
“說話方便？”顧景軒的聲音傳來，比之前更加沙啞，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虛弱？
“方便。”沈聿深言簡意賅。
“我長話短說。”顧景軒語速很快，“‘歸途’內部暫時被我穩住，保守派重新掌權，他們更傾向於‘穩妥’地尋找‘鑰匙’，而不是像‘禿鷲’那樣蠻乾。但這隻是權宜之計，背後的支持者不會滿意這個結果。”
他喘了口氣，繼續道：“我查到，‘淨化之焰’的物理啟動終端，不止一個，而且位置絕密。其中一個可能的核心控製節點，在……公海，一個移動的、偽裝成海洋科研平台的船上。坐標我稍後發給你。”
又一個關鍵信息！沈聿深精神一振。
“另外，”顧景軒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壓抑的痛苦，“我動用了一些……非常規手段，查到了部分背後資助者的線索。牽扯很深，涉及幾個跨國壟斷巨頭和……某個小國的影子政府。他們形成了一個利益同盟，叫‘黎明之光’。”
黎明之光？一個旨在滅世的組織，卻冠以如此充滿希望的名字，何其諷刺！
“我這邊……可能被察覺了。”顧景軒最後說道，語氣帶著一絲決絕，“接下來我的通訊可能會不穩定。你們……一切小心。保護好數據，保護好……人。”
話音剛落，電話再次被掛斷，比上一次更加倉促。
安全屋裡一片寂靜。顧景軒傳遞的信息量巨大，而他最後那句“可能被察覺了”，更是讓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來。他在暗處的戰鬥，顯然比他們想象得更加凶險。
沈聿深沉默地看著電話，這一次，他沒有絲毫猶豫，快速回撥了過去。然而，聽筒裡傳來的，卻是“無法接通”的提示音。
一種不祥的預感，縈繞在眾人心頭。
“老板……”阿成擔憂地看向沈聿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