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沒頭沒尾的匿名短信,像一根冰冷的針,紮在沈聿深心頭。他麵上不動聲色地刪除了短信,陪著兒子玩鬨,與林晚說笑,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但心底的警報已經拉到了最高級彆。
“小心你身邊的人。”——是誰?指的是誰?阿成?老刀?還是……公司裡的某個人?發信人是誰?是善意警告,還是故布疑陣,挑撥離間?
他第一時間讓阿成追查了短信來源,結果不出所料,是一個無法追蹤的、經過高度偽裝的虛擬號碼。
敵暗我明。
而蘇晚,這個被卷入漩渦中心的“舊相識”,無疑成了當前最需要警惕的目標。
沈聿深沒有打草驚蛇,反而改變了策略。他不再完全回避蘇晚,而是決定“配合”她的演出,看看她,以及她背後的人,到底想乾什麼。
幾天後,沈聿深“恰好”在一個商業酒會上遇到了同樣受邀前來的蘇晚。她穿著一身得體的香檳色禮服,妝容精致,在一眾商界人士中顯得格外出挑。
看到沈聿深,她眼中適時地流露出一絲驚喜,端著酒杯嫋嫋婷婷地走了過來。
“聿深,真巧。”她笑容溫婉,眼神清澈,看不出任何破綻。
“是很巧。”沈聿深舉了舉手中的酒杯,語氣比上次在公司時緩和了不少,“畫廊的事情,計劃書我看過了,有點意思,但還有些細節需要斟酌。”
他主動提起了公事,給了蘇晚一個順杆爬的機會。
蘇晚眼中果然閃過一絲亮光,但很快被恰到好處的矜持掩蓋:“真的嗎?能得到你的認可真不容易。
細節方麵,我們可以再約時間詳細聊,畢竟涉及到專業的東西,三言兩語也說不清。”她的話語帶著試探,卻又不會顯得過於急切。
“可以。”沈聿深從善如流,“下周我讓秘書安排時間。”
兩人又閒聊了幾句,內容無非是酒會上的見聞,藝術市場的動向,蘇晚表現得學識淵博,談吐優雅,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她似乎很懂得如何展示自己的魅力,卻又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不會讓人感到被冒犯。
沈聿深配合地與她交談,眼神偶爾會落在她臉上,帶著一種仿佛被舊日回憶觸動般的、不易察覺的柔和。
他像一個最高明的獵手,耐心地布下誘餌,等待著獵物自己露出破綻。
果然,幾次“偶遇”和一次關於畫廊投資的“正式會談”後,蘇晚似乎覺得關係“拉近”了不少。她開始嘗試進行一些更“私人”的接觸。
她會“不經意”地發來一些她覺得沈聿深可能會感興趣的藝術展信息;會在晚上九十點,發一條帶著些許疲憊和孤獨感的朋友圈,配文“偌大的城市,能交心的人寥寥”;
甚至有一次,她以感謝沈聿深在商業上給予的“指點”為由,提出想請他吃頓便飯,地點選在了一家以浪漫和私密著稱的西餐廳。
所有這些,沈聿深都看在眼裡。他大部分時間選擇禮貌地忽略或公事公辦地回應,但偶爾,也會在她流露出“脆弱”時,給予一兩句算不上熱情、但也不算冷漠的簡短回複。
這種若即若離的態度,反而更像是一個內心有所觸動、但又因現有家庭而有所顧忌的男人的正常反應。
他讓阿成加緊了對蘇晚所有通訊和社交往來的監控,同時,也派人二十四小時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這天下午,沈聿深提前結束工作,想去接林晚和兒子一起去新開的商場逛逛。他剛走到公司樓下,就看到蘇晚站在門口不遠處,似乎是在等車。
她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風衣,襯得身形愈發單薄,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愁容。
看到沈聿深,她像是看到了救星,快步迎了上來,語氣帶著幾分窘迫和無奈:“聿深,太好了!我的車好像突然拋錨了,打不著火,叫的拖車又一直沒到……這附近不太好打車,我待會兒還有個重要的客戶要見……”她看了看手表,顯得十分焦急。
時機、地點、理由,都挑得恰到好處。一個孤立無援的、需要幫助的“舊友”。
沈聿深目光掃過她那輛看起來確實熄了火的白色轎車,又看了看她那張寫滿焦急和無助的臉,心中冷笑。麵上卻露出了一絲恰到好處的為難,他沉吟了一下,說道:“我正好要出去一趟,順路的話,可以捎你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