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那句帶著哭腔的“小少爺抽搐了”,像一把尖刀,瞬間刺穿了沈聿深和林晚所有的理智和冷靜。
“兒子!”林晚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被沈聿深一把撈住。
“彆慌!跟我走!”沈聿深的聲音嘶啞,但帶著一種強逼出來的鎮定。他半抱著幾乎走不動路的林晚,像一陣風一樣衝出了書房,甚至來不及換鞋。
保姆抱著裹在小毯子裡、臉色通紅、身體還在輕微抽搐的兒子,已經嚇得六神無主地站在玄關。
沈聿深一眼看到兒子緊閉雙眼、小拳頭攥緊、嘴角似乎還有點白沫的樣子,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幾乎窒息。他一把從保姆手裡接過兒子,觸手滾燙的溫度更是讓他肝膽俱裂。
“開車!去最近的兒童醫院!快!”他朝聞聲趕來的老刀派來的一個保鏢吼道,自己抱著兒子就往外衝。林晚跌跌撞撞地跟上,臉上早已血色儘失,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掉,但她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怕驚擾到孩子。
電梯下行的時間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長。沈聿深緊緊抱著懷裡滾燙的小身體,不停地低聲呼喚:“兒子,堅持住,爸爸在,爸爸在這兒……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他像是在安慰兒子,更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車子早已發動,保鏢一路飆車,連闖了幾個紅燈,用最快的速度衝向市兒童醫院。沈聿深抱著兒子坐在後座,林晚緊緊挨著他,一隻手死死抓著兒子的繈褓,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掐著沈聿深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肉裡。
沈聿深感覺不到疼,他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懷裡這個小小的、正在承受痛苦的生命身上。
他不停地探著兒子的呼吸,感受著他脖頸處劇烈的脈搏,心裡的恐懼像潮水一樣將他淹沒。什麼商業帝國,什麼幕後黑手,在這一刻全都變得微不足道。他隻要他的兒子平安無事!
終於到了醫院急診門口,車子還沒停穩,沈聿深就抱著兒子衝了下去,像一頭失控的野獸,撞開玻璃門,嘶吼著:“醫生!救救我兒子!他抽搐,高燒!”
護士和醫生迅速圍了上來,接過孩子,立刻進行緊急處理,測量體溫,檢查瞳孔,詢問情況。
“39度9!高熱驚厥!立刻建立靜脈通道,鎮靜,降溫!”醫生快速下達指令。
看著兒子被護士按住,紮上留置針,注入藥物,小小的身體在病床上無助地顫抖,林晚終於忍不住,捂住嘴嗚咽出聲,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沈聿深緊緊摟著她的肩膀,把她按在自己懷裡,他的下巴抵著她的頭頂,身體同樣在微微顫抖,但聲音卻異常堅定,重複著:“沒事的,醫生在救了,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慰林晚,還是在說服自己。
急救措施很快起了效果,兒子的抽搐慢慢停止了,體溫也開始在藥物作用下緩緩下降。但小家夥依舊昏睡著,小臉蒼白,看得人心疼不已。
醫生初步診斷是急性上呼吸道感染引起的高熱驚厥,在兒童中比較常見,但需要住院觀察,排除腦膜炎等更嚴重的疾病。
辦理住院手續,抱著兒子轉到病房,又是一陣兵荒馬亂。等一切都暫時安頓下來,兒子打著點滴,在病床上沉沉睡著,呼吸雖然還有些急促,但已經平穩了許多時,已經是深夜了。
病房裡隻剩下他們一家三口。消毒水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安靜得能聽到點滴液滴落的聲音。
林晚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握著兒子沒有打針的那隻小手,眼睛又紅又腫,一眨不眨地看著兒子,仿佛一錯眼,孩子就會消失。
沈聿深站在她身後,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同樣疲憊不堪,眼底布滿紅血絲。這一晚上的驚嚇和奔波,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氣。
“都怪我……肯定是我前幾天生病,傳染給他了……”林晚的聲音沙啞破碎,充滿了自責。
“胡說八道!”沈聿深打斷她,蹲下身,與她平視,握住她冰涼的手,“小孩子生病是常事,跟你沒關係。晚晚,看著我,兒子現在已經穩定了,醫生說了,觀察兩天沒事就能回家。”
林晚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睛看著他,看到他同樣憔悴不堪的臉,看到他眼神裡和自己一樣深切的痛楚和擔憂,一直強撐著的堅強終於土崩瓦解。她猛地撲進他懷裡,壓抑地痛哭起來。
“我好怕……沈聿深,我真的好怕……要是兒子有什麼事,我……”
沈聿深緊緊抱住她,感受著她滾燙的眼淚浸濕自己胸前的衣襟,心臟像是被浸泡在酸水裡,又澀又疼。他輕輕拍著她的背,聲音低沉而沙啞:“不會的,我們的兒子很堅強,他不會有事。我也不會讓他有事。”
這一刻,什麼隔閡,什麼裂痕,在孩子的病痛麵前,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他們隻是兩個最普通不過的父母,因為共同的愛與恐懼,緊緊依偎在一起,汲取著彼此身上微薄卻又至關重要的溫暖和力量。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晚的哭聲漸漸平息,隻剩下偶爾的抽噎。她靠在沈聿深懷裡,疲憊地閉上眼睛。
沈聿深維持著擁抱她的姿勢,一動不動。他看著病床上兒子恬靜的睡顏,又看了看懷裡脆弱無助的妻子,一種前所未有的責任感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
他必須儘快結束這一切。必須把那個隱藏在暗處的威脅連根拔起!他絕不允許任何人、任何事,再來破壞他好不容易守護住的這個家,傷害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不想驚動林晚,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是老刀發來的信息。
【老板,小少爺情況如何?甚憂。另外,趙坤那邊有緊急情況,他名下一個隱秘的海外賬戶,在半小時前,有一筆巨額資金異常流動,收款方……指向一個我們之前懷疑與“先生”有關的空殼公司。時機太巧合了。】
沈聿深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銳利。
兒子突發急病,趙坤的資金異常流動……
這真的,隻是巧合嗎?
一股寒意,順著他的脊椎,慢慢爬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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