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上,那張被畫了紅色大叉的照片,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沈聿深眼睛生疼,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照片裡林晚抱著兒子曬太陽的背影,那麼安寧,那麼美好,可那個猩紅刺眼的“叉”,像最惡毒的詛咒,要將這美好徹底粉碎!
對方的目標,果然最終還是明確無誤地指向了他最脆弱、最不容觸碰的軟肋——他的妻兒!
一股混雜著暴怒、恐懼和毀滅欲的情緒,像火山噴發般衝上沈聿深的頭頂,讓他眼前陣陣發黑,握著手機的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幾乎要控製不住,想立刻砸了手機,想嘶吼,想將那個躲在陰溝裡的周慕遠揪出來千刀萬剮!
“怎麼了?”林晚察覺到他瞬間粗重起來的呼吸和僵直的身體,擔心地撐起身子,湊過來想看他的手機屏幕。
“彆看!”沈聿深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低吼一聲,猛地將手機屏幕扣在被子上,動作快得甚至帶起了一陣風。他不能讓她看到!絕對不能!
林晚被他這從未有過的、帶著驚恐的厲聲喝止嚇了一跳,僵在原地,錯愕地看著他。
沈聿深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了,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冷靜下來。他不能慌,他一慌,林晚會更害怕。
他伸出手,將驚魂未定的林晚重新攬回懷裡,緊緊抱住,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聲音還帶著一絲未褪儘的顫抖,但極力放柔:“沒事……沒事,晚晚,彆怕,就是一條垃圾信息,有點惡心人,我已經刪掉了。”
他感覺到懷裡的身體依舊僵硬,甚至還在微微發抖。
林晚不是傻子。他剛才那一聲低吼裡的驚怒是做不了假的。什麼垃圾信息能讓他失控成這樣?她心裡已經有了最壞的猜測,那個猜測讓她通體冰涼。
她沒有掙紮,也沒有再追問,隻是把臉深深埋進他的胸膛,汲取著他身上傳來的、同樣不平穩的熱度。她怕自己一開口,聲音也會抖。
兩人就這樣緊緊相擁著,在昏暗的臥室裡,像兩隻在暴風雨中互相依偎的受傷的獸,沉默地對抗著來自外界的巨大惡意。
過了很久,沈聿深才感覺到林晚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隻是抓著他睡衣前襟的手指,依舊攥得死緊。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哄兒子那樣,低聲道:“睡吧,我在這兒,哪兒也不去。”
這一夜,兩人都毫無睡意。沈聿深睜著眼睛直到天亮,腦子裡飛速運轉,將所有可能的安保漏洞再次過了一遍,下達了數條更加嚴苛的指令。他甚至動了將林晚和兒子立刻送到國外某個絕對安全地方的念頭,但很快又自己否決了。在徹底解決周慕遠之前,哪裡都不算絕對安全,而且貿然行動,反而可能打草驚蛇,將她們置於更不可控的危險中。
他必須主動出擊,儘快結束這一切!
第二天,沈聿深眼下帶著更深的青黑,但眼神卻異常銳利和冷靜。他像往常一樣,陪著林晚和兒子吃早餐,甚至還能逗得兒子咯咯笑。
但林晚能感覺到,他周身的氣息不一樣了。那是一種下了某種決斷之後,破釜沉舟般的沉靜和……肅殺。
他不再像前幾天那樣,試圖在她麵前完全掩飾。吃過早餐,他當著她的麵,直接撥通了老刀的電話,語氣冰冷,不容置疑:
“動用所有資源,不計代價,七十二小時內,我要知道周慕遠的準確位置。”
“趙坤那邊,可以適當施加壓力,逼他動一動。”
“還有,把我名下的所有固定資產,除了我們現在住的這套和郊外那套,全部秘密掛出去,儘快套現。”
林晚在一旁聽著,心越來越沉。她不懂商業運作,但她聽得懂“不計代價”和“套現”意味著什麼。他這是要……拚儘所有,背水一戰了。
掛了電話,沈聿深看向林晚,眼神複雜,有愧疚,有決絕,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請求原諒的意味。“晚晚,我……”
“去做你該做的事。”林晚打斷他,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與他並肩而立的力量,“我和兒子,等你回家。”
沒有哭鬨,沒有阻攔,沒有追問。她隻是告訴他,家在這裡,我們等你。
沈聿深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千言萬語堵在胸口,最終隻化作一個重重的點頭。他上前一步,用力抱了抱她和懷裡的兒子,然後轉身,大步離開了家。
門關上的那一刻,林晚腿一軟,抱著兒子跌坐在沙發上,強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洶湧而出。她怕,她當然怕。但她更知道,此刻的沈聿深,需要的是毫無後顧之憂的支撐,而不是拖累。
接下來的兩天,家裡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沈聿深幾乎沒有回來,隻是偶爾打個電話報平安,聲音裡是掩蓋不住的疲憊。林晚從新聞app的財經版塊零星看到一些關於沈氏集團股價波動、遭遇商業竊密調查的負麵消息,心每次都揪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