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的高壓、線索的一次次中斷、對手神出鬼沒的威脅、還有妻兒那雙帶著驚懼卻努力堅強的眼睛……這一切像無數塊沉重的巨石,一塊塊壘在沈聿深的心頭,壓得他幾乎要喘不過氣。
他不能在家裡表現出來。他是林晚和孩子們的支柱,他垮了,這個家就真的完了。他必須沉穩,必須冷靜,必須時時刻刻展現出一切儘在掌控的樣子。
但人不是鐵打的。
這天下午,在書房裡又一次聽完老刀關於調查陷入僵局的彙報後,看著屏幕上那些零碎卻無法拚湊成完整圖像的線索,一股前所未有的煩躁和無力感,像野草一樣在他胸腔裡瘋長。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明明知道敵人在外麵挑釁,卻怎麼也衝不破這無形的牢籠。
他需要透口氣。哪怕隻是一小會兒。
他沒有告訴林晚,隻對保姆和陳姨交代了一句有事出門,便獨自一人開車離開了家。他沒有去公司,也沒有約任何朋友,而是將車隨意停在了一條陌生的商業街附近,走進了一家看起來還算安靜的清吧。
下午的酒吧沒什麼人,光線昏暗,隻有吧台角落裡坐著一兩個悶頭喝酒的客人。沈聿深在吧台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對酒保打了個手勢:“威士忌,純飲。”
酒很快就被送了上來,那是一杯琥珀色的液體,在透明的玻璃杯裡輕輕地晃蕩著,仿佛在誘惑著人們去品嘗它的滋味。
沈聿深沒有絲毫的猶豫,他毫不猶豫地端起了杯子,然後仰頭一飲而儘,將大半杯酒都灌進了肚子裡。
辛辣的液體順著他的喉嚨一路燒灼下去,一直到了胃裡,帶來了一陣短暫的、近乎自虐般的刺激感。這種感覺讓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但他似乎並不在意,反而像是在享受這種痛苦。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著,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的動作很快,就像是在完成一項緊急的任務一樣,沒有時間去細細品味酒的味道。
隨著酒精的作用,他的腦海裡開始不受控製地閃過許多畫麵。林晚那張蒼白的臉在他眼前不斷浮現,還有兒子受驚後大哭的模樣,女兒那懵懂無知的眼神,以及王強那冰冷的屍體。
這些畫麵像電影一樣在他的腦海裡不斷放映,讓他的心情愈發沉重。而那個始終隱藏在迷霧後的“幽靈”,更是讓他感到一種深深的恐懼和不安。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究竟是誰如此執著地糾纏著他們?沈聿深不禁在心中反複追問。
他深知自己在商場上雖然行事果斷、手段淩厲,但他始終堅守著道德底線,從未做出過傷天害理、逼人至絕境的事情。那麼,為何偏偏是他和他的家人,要遭受這無儘的折磨呢?
酒精漸漸在體內發作,沈聿深的頭腦開始變得有些昏沉,仿佛有一團迷霧籠罩著他的思緒。然而,心中那塊沉重的巨石卻並未因為酒精的作用而有絲毫減輕,反而愈發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
他無力地趴在冰冷的吧台上,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杯壁,發出輕微的“哢哢”聲。他的眼神空洞無物,直直地望著前方某一點,似乎透過那一點可以看到無儘的黑暗深淵。
酒保似乎看出他心情極差,識趣地沒有打擾,隻是默默地又給他續了一杯。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的天已經徹底黑透了。酒吧裡陸陸續續來了些客人,嘈雜的人聲和音樂聲讓沈聿深皺緊了眉頭。他討厭這種喧鬨,正準備結賬離開這個並不能讓他真正放鬆的地方。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在他旁邊的空位坐了下來。
“一個人喝悶酒?這可不像沈總的風格。”
一個帶著幾分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聽過的、略顯低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
沈聿深醉意朦朧地抬起頭,眯著眼睛看向旁邊的人。光線很暗,隻能看清一個大概的輪廓,個子不高,有些瘦削,穿著普通的夾克衫,戴著一頂鴨舌帽,帽簷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
“你誰啊?”沈聿深的聲音因為酒精而有些含糊不清,帶著明顯的不耐煩。他現在沒心情應付任何陌生人。
那人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笑聲聽起來有些沙啞,甚至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他沒有回答沈聿深的問題,而是對酒保也要了一杯同樣的威士忌。
“沈總最近,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煩?”男人端起酒杯,輕輕晃動著,語氣平淡,卻像一根針,精準地刺中了沈聿深最敏感的神經。
沈聿深原本昏沉的腦袋瞬間清醒了幾分,警惕心驟起!他猛地坐直身體,銳利的目光試圖穿透昏暗的光線,看清帽簷下那張臉。
“你到底是誰?”他的聲音冷了下來,帶著壓迫感。
男人似乎並不在意他的警惕,依舊不緊不慢地喝著酒:“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沈總在找什麼。”
沈聿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死死盯著對方:“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那個一直躲在暗處,給你和你家人送‘禮物’的人。”男人微微抬起頭,帽簷下的陰影裡,似乎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掃過沈聿深的臉,“我還知道,沈總最近查到的那些線索,為什麼總是會斷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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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深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酒意徹底醒了!他放在吧台下的手悄然握緊,身體緊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說下去!”
男人卻像是故意吊他胃口,又抿了一口酒,才慢悠悠地說道:“因為,你查的方向,從一開始就偏了。”
“什麼意思?”沈聿深追問,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