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極宗小住的日子,淩塵並未專注於指點弟子修煉,反而對宗門新設立的“凡俗交流閣”產生了濃厚興趣。交流閣位於外門區域,是一座不起眼的青磚小樓,裡麵卻熱鬨非凡——有來自望星鎮的陶匠,正演示如何用星塵土燒製能聚靈的陶罐;有星落村的老農,在沙盤上講解韌星草與其他靈植的間作之法;還有幾位來自流雲星域的木匠,正圍著一張圖紙,討論如何改進修士用的打坐蒲團,讓其更貼合人體氣血運行。
“淩前輩,您怎麼來了?”負責管理交流閣的是位中年執事,見淩塵走進來,連忙迎上前。
“過來看看。”淩塵笑著點頭,目光落在陶匠手中的陶罐上。陶罐的形狀並不規則,表麵布滿了細密的紋路,陶匠每捏一下,都會將指尖的星塵輕輕嵌入泥坯,動作看似隨意,卻暗合某種能量流動的軌跡。
“這紋路……是模仿星河流轉的軌跡?”淩塵問道。
陶匠是個訥言的漢子,聞言撓了撓頭:“俺也說不好,就是覺得這麼捏,罐子裝靈泉水不容易壞,還能讓水更甜些。”
一旁的老農湊過來說:“王師傅這手藝神著呢!去年他給俺們村燒的儲靈缸,裝的韌星草種子,發芽率比往年高了三成!”
淩塵仔細觀察著陶罐的紋路,又看了看老農沙盤上的靈植分布圖,心中忽然閃過一絲明悟。這些凡俗工匠或許不懂什麼法則理論,卻在日複一日的勞作中,摸索出了與自然能量和諧共處的方式——陶匠的紋路暗合星力流轉,老農的間作之法順應五行生克,木匠的蒲團設計貼合氣血運行,這些看似樸素的經驗,竟與高階修士鑽研的“能量平衡術”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這才是最本真的‘秩序’啊。”淩塵喃喃自語。不是強行製定規則,而是順應事物的本性,在細微處引導,讓能量自然流轉,讓萬物各得其所。
他走到木匠身邊,看著圖紙上的蒲團設計。蒲團的夾層中,被設計成了類似蜂巢的六邊形結構,每個小格裡都能填充不同的靈棉。
“為啥要做成六邊形?”淩塵問道。
領頭的木匠是位老者,捋著胡須笑道:“前輩有所不知,俺們試過圓形、方形,就數六邊形最省材料,還最結實。而且啊,這形狀跟蜂巢一樣,能讓靈棉的靈氣散得更均勻,修士打坐時,氣血不容易淤堵。”
“蜂巢……”淩塵心中一動。蜜蜂築巢時從不會刻意計算角度,卻能造出最節省空間、最穩固的六邊形巢穴,這何嘗不是一種“自然秩序”?宇宙中的星辰運轉,原子排列,許多最穩定的結構,往往都不是人為設計的複雜形態,而是自然演化出的簡潔平衡。
他忽然想起星盟大會上討論的“混沌秩序轉化陣法”,陣法的設計圖複雜無比,動用了數十種符文,卻始終無法完美解決能量反噬的問題。或許,問題就出在“過於刻意”上?
“老先生,能否借您的圖紙一看?”淩塵問道。
木匠連忙將圖紙遞上。淩塵接過圖紙,指尖在六邊形結構上輕輕一點,識海中的萬象寶鏡微微轉動,將蒲團的結構與陣法符文重疊。奇妙的是,那些複雜的符文在六邊形結構的映襯下,竟自動簡化了許多,原本衝突的能量節點,也變得順暢起來。
“原來如此……”淩塵眼中閃過一絲亮彩。陣法的核心是引導能量,而非束縛能量。就像木匠的蒲團,用最簡單的結構創造最和諧的空間,陣法或許也該如此——摒棄冗餘的符文,順應能量的自然軌跡,讓混沌與秩序在流動中自行平衡。
他拿起筆,在圖紙的空白處快速勾勒起來,將六邊形結構與陣法符文結合,刪繁就簡,很快便畫出一幅新的陣法草圖。草圖上的符文不再密集交錯,而是如同蜂巢般有序排列,形成一個個獨立又相連的能量單元,既可以引導秩序之力,也能容納混沌之力,兩者在單元間流轉,相互轉化,卻不衝突。
“這是……”木匠老者看著草圖,雖不懂陣法,卻覺得這圖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和諧感。
“或許,這就是轉化陣法的關鍵。”淩塵將草圖遞給執事,“把這個交給風語宗的蘇宗主,或許能幫上忙。”
執事接過草圖,見上麵的陣法結構簡潔卻精妙,不禁咋舌:“前輩僅看一張蒲團圖紙,就悟出新陣法了?”
淩塵笑了笑,看向正在忙碌的凡俗工匠們:“不是我悟出來的,是他們教我的。”
真正的智慧,從來不止存在於修士的典籍中,更藏在凡俗的煙火裡。這些在土地上、工坊裡摸索出的生存智慧,是最貼近自然的“秩序法則”,也是宇宙平衡最堅實的根基。
離開交流閣時,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欞,照在工匠們專注的臉上,也照在那些半成品的陶罐、蒲團上,泛著溫暖的光澤。淩塵知道,自己此次回天極宗,收獲遠超預期。
他不必再去刻意尋找修複法則的方法,因為法則的修複,本就藏在這些平凡的創造裡,藏在萬物順應自然的生長裡。
天極宗的鐘聲響起,回蕩在山穀間。淩塵抬頭望去,隻見雲塵和一群少年弟子正從演武場跑過,他們的笑聲清脆,如同山間的清泉,帶著蓬勃的生機。
或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前輩們用生命守護的和平,開出了平凡而熱烈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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