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勢陣的圖紙很快傳遍了秩序聯盟。與流轉變通陣不同,這陣法沒有固定的陣盤樣式,而是一套“隨環境調整”的符文邏輯——在山地可化身為貼合地勢的梯田狀,在水域可變成順應水流的漩渦形,甚至在星空中,也能模仿星軌的軌跡布下陣紋。
第一個將隨勢陣用於實戰的,是星隕閣派駐在時空亂流帶邊緣的巡查隊。那裡的時間法則依舊紊亂,尋常陣法撐不過三日便會被亂流撕碎,而隨勢陣卻能像水草般“順著”時間亂流的軌跡調整符文排列,竟在亂流帶中穩定運行了整整一個月。
“這陣法簡直是活的!”巡查隊隊長在傳訊中驚歎,“時間流速快時,它的符文就跟著加速流轉;流速慢時,符文也隨之放緩,就像與亂流達成了某種默契,互不乾擾。”
消息傳回風語宗,凡俗陣法院的眾人都激動不已。王師傅拿著巡查隊帶回的陣紋拓片,對著陶窯的火焰比劃:“你看這紋路,跟燒窯時火焰的走向多像!火猛了就鬆鬆窯門,火弱了就添點柴,道理都是一樣的。”
陳老則用木尺量著拓片上的曲線:“這弧度,跟俺們做木船時船底的弧度不差分毫。船要能破浪,就得順著水的脾氣;陣法要能抗亂流,就得跟著亂流的性子走。”
蘇清顏將這些感悟一一記錄,整理成《隨勢陣解》,開篇便寫道:“陣者,非困天地之器,乃和天地之弦。弦隨音動,陣順勢生,方得長久。”
淩塵看到這本書時,正在天極宗的藏書樓裡翻閱古籍。他將《隨勢陣解》與上古時期的《混沌秩序論》放在一起,發現兩者雖相隔萬年,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上古大能早已提出“混沌秩序本為一體,動則相濟,靜則相離”的觀點,隻是後世修士過於執著於“對抗”,才漸漸遺忘了這份智慧。
“看來,我們隻是在重拾被遺忘的平衡之道。”淩塵合上書本,望向窗外。雲塵正帶著一群師弟在演武場練習“守勢劍法”,劍招依舊沉穩,卻多了幾分隨勢而動的靈動,顯然是受了隨勢陣的啟發。
“淩師兄,您看我這招‘流風回雪’如何?”雲塵練到興起,長劍挽出一片青影,劍勢看似散亂,卻總能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虛擬對手的攻擊,如同隨勢陣避開時間亂流一般。
“有進步。”淩塵點頭,“但還少了一分‘融’。守勢並非一味避讓,而是要在避讓中融入對方的攻勢,就像隨勢陣融入亂流,既不被其吞噬,又能借其勢而長。”
他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一道曲線:“比如這道水紋,遇到石頭不是硬衝,而是繞過去,卻在繞的過程中悄悄侵蝕石頭的棱角。劍法亦然,避開攻擊不是目的,目的是在避開的同時,找到對方的破綻。”
雲塵盯著水紋看了半晌,突然眼睛一亮,再次提劍演練。這一次,他的劍招不僅靈動,更添了幾分韌性,虛擬對手的攻勢如同撞上了水流的石頭,看似占儘上風,卻在不知不覺中被引偏了方向。
“這才是‘守勢’的真諦。”淩塵欣慰地笑了。所謂傳承,從來不是照搬前人的招式,而是將道理融入自己的理解,在實踐中不斷演化,就像隨勢陣在不同環境中展現出不同的形態。
數月後,隨勢陣被用於修複時空亂流帶的時間縫隙。修士們沒有強行封堵,而是在縫隙周圍布下隨勢陣,讓陣法順著時間流的軌跡運轉,如同給傷口纏上了一層透氣的繃帶,既能阻止縫隙擴大,又不阻礙時間法則的自然修複。
當第一處時間縫隙開始收縮的消息傳來時,秩序聯盟的修士們終於徹底明白:對抗混沌的最佳方式,不是消滅,而是調和;守護秩序的最高境界,不是禁錮,而是順應。
這日,淩塵站在創世祭壇的遺址前,萬象寶鏡懸浮於頂,映照出整個宇宙的景象——隨勢陣在各地流轉,如同一條條銀色的脈絡,將混沌與秩序之力連接、調和;凡俗陣法院的煙火嫋嫋升起,修士與凡民圍坐討論的身影隨處可見;孩子們舉著星紋風箏在麥田上奔跑,風箏線牽動著漫天星光,也牽動著宇宙最本真的平衡。
識海中,五枚秩序之源與混沌本源的微光交織成一道七彩的溪流,緩緩流淌,如同宇宙的脈搏。淩塵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經完成。
所謂秩序守護者,最終要守護的,不是某個固定的規則,而是讓萬物自由生長、相互調和的可能。就像隨勢陣,沒有固定的形態,卻能在任何環境中找到平衡;就像這片宇宙,經曆過戰火,卻總能在煙火中重歸安寧。
他收起萬象寶鏡,轉身向流雲星域走去。那裡,望星鎮的炊煙正起,星落村的韌星草長勢正好,天極宗的鐘聲穿過山穀,帶著新生的希望,在星空中久久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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