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星域的冬夜,來得靜謐而深沉。望星鎮的燈火次第熄滅,隻有鎮口的老槐樹下,還亮著一盞長明燈,那是村民們為紀念“無名守護者”而設,三十年來從未熄滅過。
淩塵坐在燈旁的石凳上,手中摩挲著一塊溫潤的星塵石。石頭是王師傅早年送他的,上麵刻著簡單的“守”字,經過歲月的打磨,棱角早已圓潤,卻越發透著一股沉靜的力量。
不遠處,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蘇清顏披著一件素色鬥篷,提著一盞燈籠走來,燈籠的光暈在雪地上投下兩道交疊的影子。
“這麼晚了還沒休息?”她將燈籠放在石桌上,燈光照亮了淩塵鬢角新添的幾縷白發。
“睡不著,出來坐坐。”淩塵笑了笑,“你不也一樣?”
蘇清顏在他身邊坐下,望著遠處星落村的方向,那裡的燈火如同散落在黑夜裡的星辰:“剛收到傳訊,寂滅星域的最後一處混沌遺跡也轉化完成了,成了新的靈植培育基地。”
“挺快的。”淩塵點頭,“還記得第一次去寂滅星域時,那裡的戰魂怨氣重得化不開,如今也該安寧了。”
“都是托了隨勢陣和流轉變通陣的福。”蘇清顏感慨道,“說起來,還要多謝你當年那幅蒲團圖紙的啟發。”
“是凡俗的智慧啟發了我們。”淩塵糾正道,“我們隻是把它們寫進了陣法裡而已。”
兩人相視一笑,沉默中帶著無需言說的默契。這些年,他們各自奔走,卻始終朝著同一個方向——讓平衡的種子在宇宙的每個角落生根發芽。如今看來,他們做到了。
雪開始下了,細小的雪花落在燈籠上,瞬間融化成水珠。蘇清顏攏了攏鬥篷:“聽說雲塵打算明年去起源之域曆練?”
“嗯,他想去看看創世祭壇。”淩塵道,“我已經答應了,還把萬象寶鏡的一絲印記給他了。”
“不怕他年輕氣盛,亂用力量?”
“他不會的。”淩塵語氣篤定,“在星落村種過地,在凡俗陣法院學過陶,他比誰都懂‘順勢而為’的道理。萬象寶鏡在他手裡,不會是殺戮的利器,隻會是守護的工具。”
就像當年,趙伯教他“順土地性子”,王師傅教他“器物有靈”,這些凡俗的智慧,早已成了年輕一代修士最堅實的根基。
雪越下越大,長明燈的光暈在雪中顯得格外溫暖。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巷口傳來:“淩先生,蘇宗主,外麵冷,進屋喝杯熱茶吧?”
是石頭,如今已是望星鎮的鎮長,頭發也花白了,卻依舊精神矍鑠。他手裡捧著一個陶壺,壺身上的呼吸紋在雪夜裡泛著微光。
“不了,我們再坐會兒。”淩塵笑著擺手。
石頭也不勉強,將陶壺放在石桌上:“這是今年的新茶,用隨勢紋溫著,涼不了。你們慢聊。”說完,便踩著積雪回去了,留下一串深淺不一的腳印。
陶壺裡的茶香嫋嫋升起,混著雪的清冽,讓人神清氣爽。蘇清顏倒了兩杯茶,輕聲道:“還記得百年前在起源之域嗎?那時我們都以為,平定混沌就是終點,卻沒想到,真正的守護,才剛剛開始。”
“終點也是起點。”淩塵望著杯中漂浮的茶葉,“就像這茶,泡開了是一杯新茶,喝儘了還能再續,隻要根還在,就有源源不斷的生機。”
他們守護的,從來不是某個固定的“和平”,而是讓和平能自我延續的“根”——是凡俗與修士的相互理解,是混沌與秩序的動態平衡,是一代又一代人對“好好過日子”的執著。
雪停了,雲層散去,露出滿天繁星。星河如同一條璀璨的綢帶,橫跨天際,將望星鎮、星落村、天極宗、風語宗……所有的光點都串聯在一起,形成一幅完整的宇宙圖景。
“你看,”淩塵指著星空,“它們都在呢。”
蘇清顏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仿佛看到了青玄長老的石碑,看到了無名碑林的長明燈,看到了那些在戰亂中逝去的身影——他們或許已化作星辰,卻依舊在守護著這片他們用生命換來的安寧。
“我們也會變成其中一顆星的。”蘇清顏輕聲道。
“那又如何?”淩塵笑了,“隻要後來者能循著星光找到方向,就夠了。”
他們站起身,並肩向鎮裡走去。燈籠的光暈在雪地上拉長,將兩道身影映得格外清晰。腳下的積雪發出“咯吱”的輕響,像是在應和著星空的脈動。
陶壺裡的茶還溫著,長明燈的光依舊亮著,老槐樹上的積雪偶爾落下,濺起細碎的銀光。這平凡的一切,都在訴說著一個簡單的真理:
真正的永恒,不在驚天動地的傳奇裡,而在柴米油鹽的延續中;真正的守護,不必刻在石碑上,隻需藏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心裡,如同星海為證,此心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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