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向下延伸,深不見底,仿佛通往大地的臟腑。石階古老殘破,邊緣被歲月磨圓,上麵覆蓋著一層濕滑黏膩的墨綠色苔蘚,踩上去需要格外小心。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塵封千年的腐朽氣息,混合著岩石本身的冷冽,與外界萬魔淵那躁動、充滿侵蝕性的魔氣截然不同,這裡的死寂和蒼涼,更帶著一種沉重的、壓在心頭的時間重量。
我放輕腳步,靈力在體內緩緩流轉,戒備著可能存在的未知危險。肩上的雪球也異常安靜,不再是那副懵懂好奇的模樣,它的小腦袋微微昂起,淡紫色的眼眸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喉間偶爾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低嗚。
牆壁上,偶爾能看到一些模糊不清的古老壁畫。色彩早已斑駁脫落,隻能勉強辨認出一些粗獷的線條,描繪著宏大的祭祀場麵、巨大的鎖鏈鎮壓著扭曲的陰影、以及人族先民與形態可怖的魔物慘烈搏殺的景象。那畫風帶著一股原始而悲壯的氣勢,無聲地訴說著一段被遺忘的慘烈過往。
雪球似乎對這些壁畫格外感興趣,它的小腦袋隨著我們的下行而轉動,視線久久停留在那些斑駁的畫麵上,眼神專注,甚至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深沉,仿佛在閱讀一本熟悉的、卻蒙塵已久的書卷。
“看得懂?”我隨口問了一句,腳步並未停留。我的心思不在此處,這些上古的遺存固然引人遐思,但眼下,找到淨魔蓮、解決蕭沉的問題才是重中之重。
雪球“嗚”地應了一聲,算是回答,目光卻仍未從壁畫上移開,小爪子無意識地在我肩頭抓撓了一下。
我沒有再多問,循著那絲若有若無的、越來越清晰的純淨感應,加快了下行的步伐。大約一炷香後,前方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地下石窟呈現在眼前。
石窟空曠,穹頂高懸,隱沒在黑暗中。中央,矗立著一座殘破的圓形祭壇。祭壇由某種不反射任何光線的漆黑巨石壘成,表麵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如今早已黯淡無光、甚至許多都已斷裂磨損的古老符文,如同泣血的咒文,沉默地宣告著曾經的封印與鎮壓。
祭壇四周,散落著幾具早已風化不堪的人形骸骨,它們保持著向前攀爬的姿勢,指骨深深嵌入地麵的石縫,仿佛在生命最後的時刻,仍在絕望中試圖接近那座祭壇。
而我的目光,在掃過這一切後,猛地定格在祭壇的正上方——那裡,懸浮著一朵約莫臉盆大小、散發著柔和而純淨白光的花朵虛影!
它形似蓮花,花瓣層層疊疊,呈現出一種晶瑩剔透的質感,仿佛由最純粹的光明與生機凝聚而成。虛影緩緩旋轉著,灑落點點如同星屑般的光塵,這些光塵飄散開來,竟將祭壇附近一小片區域的陰冷、死寂和殘餘的魔氣都驅散了不少,形成了一片奇異的淨土。
“淨魔蓮?!”我心臟猛地一跳,一股難以抑製的激動湧上心頭,但緊接著,便是巨大的失望如同冰水般澆下,“……竟隻是虛影?!”
我立刻展開神識,如同無形的蛛網,細致地掃過整個石窟,尤其是祭壇的每一寸角落,包括那些散落的骸骨之下。
神識反饋回來的信息清晰無誤:這裡除了這朵頑強存續的淨魔蓮虛影,以及濃鬱的歲月塵埃和死寂之氣外,再無其他特殊的靈力波動,更沒有真正的淨魔蓮那獨有的、磅礴的生命淨化氣息。藏室空空,本體確已無蹤。
“看來真正的淨魔蓮本體,早已不在此處了。”我遺憾得側頭看向雪球。
這僅僅是它殘留的一絲本源力量,曆經漫長歲月未曾完全消散,顯化而成的投影。
真正的淨魔蓮下落,此刻更是如同石沉大海,連一絲可供追尋的漣漪都未曾留下。上古遺跡茫茫,萬魔淵深處危機四伏,失去了這枯骨丘陵的明確線索,再想尋找無異於大海撈針。希望剛剛燃起,便被現實無情掐滅,徒留一片空茫。
即便如此,那虛影散發出的純淨淨化之力,也讓我精神為之一振。連日來在萬魔淵外圍活動,體內或多或少沾染了些許魔氣,雖不致命,卻總有種靈力運轉不暢的滯澀感。此刻,在這白光籠罩下,那絲滯舒泰竟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消散,通體舒泰。
更讓我注意的是肩上的雪球。
小察夥在淨魔蓮虛影出現的刹那,渾身微不可察地一震。它不再關注壁畫,那雙淡紫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那旋轉的光之花,瞳孔微微收縮。我甚至能感覺到,它扒在我肩頭的小爪子收緊了些許。
而它眼中那原本屬於幼獸的、略帶懵懂的光澤,似乎在這一瞬變得格外明亮、清澈,仿佛蒙塵的明珠被拭去塵埃,透出一種源自神魂深處的悸動與舒適?
“嗚……”它發出一聲極其輕微、帶著滿足意味的喟歎,小小的身體微微放鬆,甚至主動吸收著空氣中飄散的光塵。
這一幕,讓我心頭疑竇再起。月光狐雖為靈獸,喜好純淨靈氣,但雪球此刻的反應,分明不僅僅是吸收靈氣那麼簡單!那更像是一種神魂得到了滋養與撫慰的表現!
難道……
我強壓下翻騰的思緒,仔細感知那淨魔蓮虛影的力量。果然,除了驅散魔氣、淨化靈力的效果外,這虛影的力量更偏向於安撫、修複與守護,尤其針對神魂層麵的損傷,有著奇異的裨益。
“這虛影,似乎對神魂創傷有奇效?”我低聲自語,目光卻緊緊鎖住雪球。
雪球仿佛聽懂了,抬起頭,用水潤潤的大眼睛望著我,輕輕“嗚”了一聲,小腦袋還點了點。旋即,它又露出一絲擬人化的遺憾表情,用小爪子指了指祭壇上方的虛影,又指了指自己,最後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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