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實抱著那個油膩膩、沉甸甸的食盒,像抱著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火藥桶,每一步都走得心驚膽戰。
食盒裡裝著的,是他昨天在秘密基地石亭裡精心熬煮的青靈米粥。粥色瑩白,米香濃鬱,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草木清氣。
為了這鍋粥,他幾乎耗儘了陶罐裡那幾株青靈米苗上所有成熟的葉片,又偷偷添了小半碗自己省下的普通糙米,才勉強湊夠兩小碗的量。
一碗按照約定給了那個神秘的醉老頭,另一碗則被他小心翼翼藏在了食盒最底層,上麵蓋了幾塊硬邦邦的雜糧餅做偽裝——這是他和小六子今晚改善夥食的希望。
想到昨天石亭裡老頭喝粥時那副滿足到幾乎要飄起來的表情,以及最後那句含糊不清的“好小子……這手藝……值塊石頭……”的評價,陳實緊繃的神經才略微鬆弛了一丁點。那老頭雖然神神叨叨、邋裡邋遢,但似乎……沒什麼惡意?至少,他指點的種靈植方法確實有效。
“希望今天彆出什麼幺蛾子……”陳實小聲嘀咕著,加快了腳步。午休時間快結束了,他得趕緊把食盒藏回秘密基地,然後趕回藥田乾活。
然而,老天爺似乎特彆喜歡跟陳實開玩笑。
他剛走到雜役棚屋區的邊緣,就感覺氣氛不對。平日裡午休時分的懶散和喧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壓抑的寂靜。幾十號雜役被集合在棚屋區中央的空地上,人人噤若寒蟬,低著頭,大氣不敢出。負責管理他們這一片的劉管事——一個身材乾瘦、眼如鷹隼的中年男人,正背著手站在最前麵,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劉管事旁邊,站著兩個穿著黑色短褂、腰佩短棍的護衛——那是雜役處的執法弟子!專門負責處理雜役間的糾紛和違規行為。
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陳實的心臟。他下意識地想轉身溜走,但已經晚了。
“陳實!”劉管事冰冷的聲音如同淬了毒的鞭子,瞬間抽了過來,“磨蹭什麼?滾過來!”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陳實身上,有同情,有好奇,更多的則是幸災樂禍。王鐵柱站在人群前排,嘴角掛著一絲毫不掩飾的譏誚。
陳實頭皮發麻,腿肚子直打哆嗦。他硬著頭皮,抱著食盒,像個被押上刑場的囚犯,一步一步挪到人群前麵。
“劉……劉管事……”他聲音發顫,幾乎聽不見。
劉管事那雙鷹隼般的眼睛死死盯著他,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將他從裡到外剖開:“說!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你都乾了什麼?去了哪裡?有誰可以作證?”
“我……我一直在藥田……除草……中午去……去後山……打掃……”陳實結結巴巴地回答,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他不敢提秘密基地,更不敢提靈草和粥。
“打掃?”劉管事冷哼一聲,語氣陡然拔高,“我看你是借著打掃的由頭,乾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陳實的心猛地一沉:“劉管事……小的不明白……”
“不明白?”劉管事猛地從旁邊一個執法弟子手裡奪過一張單子,狠狠摔在陳實臉上,“自己看!”
粗糙的紙張打在臉上生疼。陳實手忙腳亂地接住,低頭一看——是一份失竊清單!
【雜役處工具房失竊物品清單:
精鐵鋤頭一把編號丙七)
靈植修剪剪一把編號丁三)
堅韌藤索一捆十丈)
上品磨刀石一塊青石紋)
……】
下麵還蓋著雜役處的紅印。
陳實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失竊?工具房?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看清楚了?”劉管事的聲音如同冰碴子,“昨天晚上倉庫還好好的!今天中午清點,這些東西就不翼而飛了!倉庫門鎖完好,隻有窗戶的插銷有被撬動的痕跡!能神不知鬼不覺溜進去,還隻偷這些工具的家夥,要麼是內賊,要麼就是慣偷!而昨天晚上,是你負責看守倉庫外圍!”
轟!
如同晴天霹靂!陳實渾身劇震!看守倉庫外圍?他昨天確實被臨時安排了這個活!但那是因為原來的看守生病了!他隻是坐在倉庫門口的小屋裡打了個盹!連倉庫的門都沒靠近過!
“不……不是我!劉管事!真的不是我!”陳實急得聲音都變了調,臉漲得通紅,“小的昨晚就坐在門口的小屋裡,哪裡都沒去!小的可以發誓!小的……”
“發誓?”劉管事厲聲打斷他,眼神充滿了不信任,“你一個新來的,才乾了幾天活?就敢拍著胸脯說不是自己偷的?那你說說,不是你,還能是誰?嗯?”他的目光掃過噤若寒蟬的人群,最後又釘回陳實臉上,“我看你最近鬼鬼祟祟,經常往後山跑,還聽說你弄到了什麼好東西?是不是就是偷了這些工具去換了?”
“沒有!真的沒有!”陳實急得快哭了,懷裡的食盒抱得更緊,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小的就是……就是去掃地……什麼也沒換啊!”
“還敢狡辯!”劉管事猛地一揮手,“給我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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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如狼似虎的執法弟子立刻上前,一人一邊架住了陳實的胳膊!
“不要!”陳實驚恐地掙紮起來,懷裡的食盒“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蓋子摔開,裡麵幾塊硬邦邦的雜糧餅滾落出來。
“哼!藏得挺深!”劉管事看到食盒,眼神更加銳利,示意執法弟子繼續搜。
一個執法弟子粗暴地翻著陳實的衣兜,另一個則蹲下身檢查那個食盒。當食盒被徹底打開,露出最底層那個空蕩蕩的、還殘留著粥漬的瓦罐時,劉管事的瞳孔猛地一縮!
“這是什麼?”他指著瓦罐厲聲喝問,“裡麵裝過什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