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練習批注呼吸法，需要全神貫注，刻意引導，才能勉強讓那股微弱的氣息按照書上的路線走一圈，效果微乎其微，還累得要死。可現在，這股暖流就像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自然而然地就動了起來！雖然還很弱小，但這流暢度、這“自主性”，簡直天壤之彆！
難道…難道昨晚那不是錯覺？那股暖流…是真的？而且…變強了？
一個荒誕又讓他心跳加速的念頭，不受控製地蹦了出來：練氣…一層？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陳實自己狠狠掐滅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可是被長老親自檢測過，無靈根！資質下下等！是傳說中的“特殊體質”疑似），但毫無修行潛力的廢柴！練氣？那是正經修士才能踏入的門檻！他一個掃地的雜役胖子？開什麼修仙玩笑！
“一定是昨天畫符太累，身體出了點岔子，或者…是那批注呼吸法練久了產生的錯覺！”陳實用力甩甩頭，試圖把這不切實際的幻想甩出去，“對！錯覺！趕緊掃地！掃完地回去再吃一頓才是正經！”
他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強迫自己專注於眼前的掃把和落葉。
呼——唰——！
新掃把的竹枝劃過地麵，帶起枯黃的落葉，發出有節奏的聲響。陳實努力讓自己進入一種機械的、放空的狀態，不去想那股詭異的暖流，不去想那恐怖的饑餓感，更不去想那虛無縹緲的“練氣”。
然而，身體的改變是實實在在的。
他很快發現，自己揮動掃把的動作，似乎比以往更穩、更有力了？手臂的酸痛感減輕了許多，腳步也輕快了些。最明顯的是，掃地似乎…不那麼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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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掃完這條不算太長的偏僻小徑，他總會累得氣喘籲籲，腰酸背痛。可今天，他感覺氣息格外悠長，掃了快一半，也隻是微微出汗，遠沒到以前那種快要斷氣的程度。
“這新掃把…這麼趁手？”陳實詫異地看了看手裡的工具。是好用點，但也不至於差彆這麼大吧？
而且，當他不刻意去想，隻是專注於掃地的動作本身時，體內那股自行流轉的微弱暖流，似乎…運轉得更歡快了？它隨著掃把揮舞的節奏，隨著腳步的移動，如同一條活潑的小魚，在他體內那極其狹窄的“河道”裡自在遊弋。每一次流轉，都似乎帶走一絲身體的疲憊，帶來一絲微不可察的充盈感。
他甚至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他揮動的不是掃把，而是某種韻律的延伸。落葉的軌跡，地麵的起伏，拂過臉頰的微風…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更“清晰”了？
他下意識地調整著腳步，避開一塊鬆動的碎石；手腕微微一抖，掃把頭巧妙地將一堆被風吹散的落葉歸攏到一起。動作流暢自然，帶著一種以前從未有過的、近乎本能的協調感。
這…這算什麼？掃地掃出了節奏感？
陳實被自己這詭異的“領悟”弄得哭笑不得。他停下動作，拄著掃把，喘了口氣其實並不太累），下意識地內視——那股暖流依舊在自行流轉，不疾不徐。
他嘗試著用意念去引導它，加快速度，或者流向彆的方向。結果…毫無反應。那股暖流依舊按照它既定的、狹窄的路線，我行我素地流淌著，對他的意念指令置若罔聞。
“得，還是個大爺，不聽使喚。”陳實無奈地撇撇嘴。看來這“自主性”也是把雙刃劍，好用是好用，就是不聽指揮。
他搖搖頭，拋開這些雜念，繼續揮動掃把。落葉在竹枝下飛舞、聚集。他漸漸沉浸在這種奇特的、身體與掃把、與周圍環境似乎隱隱呼應的韻律之中。疲憊感被持續驅散，那股因饑餓帶來的空乏似乎也被這持續的、微弱的氣息流轉填補了一部分。
不知不覺間，整條小徑的落葉已被清掃乾淨。陳實站直身體，抹了把額頭上並不多的細汗，看著腳下乾淨的石板路，又看看自己依舊精力充沛的身體，一股難以言喻的古怪感覺湧上心頭。
這效率…比平時快了起碼三成！而且一點都不累！
這…這難道就是那股“大爺”暖流帶來的好處？掃地…也能練功？
這個念頭再次讓他覺得荒謬絕倫。可身體的感覺騙不了人。
他心事重重地走向秘密基地——那個被藤蔓半掩的廢棄石亭。剛走近石亭範圍，一股熟悉的、令人心安的“舒適感”便撲麵而來，仿佛回到了一個溫暖的巢穴。體感增強的被動在告訴他，這裡的地脈氣息依舊讓他感覺很“舒服”。
他剛踏上石亭那布滿苔痕的石階——
叮！
一聲極其輕微、仿佛玉磬相擊的脆響，毫無征兆地在他腦海中響起。
緊接著，一個簡陋到極點、隻有他能“看”到的半透明界麵，如同接觸不良的老舊電視屏幕般，猛地在他眼前閃爍了幾下，伴隨著一陣極其微弱的電流雜音般的滋啦聲。
【…宿主…狀態…更新……能量…波動…檢測……誤判…修正中……恭喜宿主！誤打誤撞，踏入…練氣期…一層！】
【備注：此境界根基虛浮，能量微弱且難以主動調用，主要用於…提升掃地速度？增強符籙繪製穩定性？改善消化能力…數據紊亂…待觀察…】
界麵上，原本那些【清潔度+1，掃地速度微提升】之類的雞肋提示被一片亂碼般的閃爍字符粗暴地覆蓋、刷新。最終，幾行歪歪扭扭、仿佛隨時會散架的文字艱難地定格在視野中央。
陳實如同被一道無形的天雷劈中，瞬間僵立在石階上，動彈不得。
練…練氣期…一層…？
腦子裡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那個被他反複否定、認為是絕對荒謬的念頭，竟然…被這個同樣不靠譜的破係統…蓋章認證了？！
雖然加了個刺眼的“偽”字，後麵還跟了一堆意義不明、充滿吐槽意味的備注改善消化能力顯著？係統你禮貌嗎？）…
但練氣期…這三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了他的認知上。
他真的…莫名其妙地…摸到了修仙的門檻？還是以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靠畫幾張抓老鼠的破符，然後累暈過去，再醒來就…突破了？
這算哪門子的突破啊！人家修士突破哪個不是閉關苦修、引氣入體、霞光萬丈？到他這兒，就是餓醒之後發現自己飯量變大、掃地變快、外加體內多了個不聽使喚的“大爺”暖流？
荒謬！離大譜！
陳實張著嘴，半晌發不出一點聲音。他呆呆地看著視野中那幾行閃爍的、充滿不確定性的係統文字，又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這雙剛剛握著掃把、把落葉掃得飛快的手。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荒謬感和…一絲絲被命運戲弄的哭笑不得，如同藤蔓般纏繞上心頭。
他想低調，想苟住，想安安穩穩當個掃地的雜役胖子。
可這該死的“好運”，這詭異的體質，這破係統…
它們似乎總在聯手，把他往一條越來越奇怪、越來越偏離“平凡雜役”的道路上推！
石亭在眼前，藤蔓掩映下的入口仿佛一張咧開的、無聲嘲笑著他的嘴。秘密基地似乎也不再是單純的避風港，裡麵還藏著那本滿是吐槽的破書、那塊引動星光的鏽鐵片、那株越來越不像“野草”的靈植…現在，又多了一個“練氣一層偽）”的自己。
陳實站在石階上，暮春微涼的風吹過，卻吹不散他心頭的茫然和那一絲沉甸甸的、名為“失控”的涼意。他看著石亭，第一次覺得，這扇熟悉的門，推開後麵對的，可能不再僅僅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安穩角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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