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丙的獰笑凝固在臉上。
他眼睜睜看著那胖子以一種近乎蠕動的狼狽姿態,貼著地麵滑鏟出去並卷起泥土,冰魄寒光擦著他翻飛的衣角邊掠過,“轟”地一聲砸在擂台的地麵上,激起一片漣漪,胖子身體早就包裹著一層泥土,形成真空寒氣進不來,怎麼也是一個學過物理的,小小寒氣想傷你胖爺!
“滑泥鰍!”丙啐了一口,眼中戾氣更盛。他堂堂外門精英,練氣後期修為,竟被一個隻會掃地、靠著邪門符籙和怪鳥的雜役接連躲過兩招?台下那些嗡嗡作響的議論聲,像針一樣紮著他的耳朵。
“丙師兄,兩大招了!”不知哪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弟子在人群裡喊了一嗓子,引來一陣壓抑的哄笑。
恥辱!前所未有的恥辱!精英丙的臉皮瞬間漲成豬肝色,怒火徹底衝垮了理智。“找死!”他喉間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周身靈力毫無保留地爆發開來,練氣後期的威壓如同實質的潮水,狠狠拍向剛剛掙紮著爬起一半的陳實!
“呃啊!”陳實如遭重錘,胸口一悶,剛吸進去的半口氣被硬生生壓了回去,眼前陣陣發黑。那恐怖的威壓如同無形的巨石,要將他碾碎、壓垮,連骨骼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刻般清晰冰冷,幾乎凍結了他的血液。
懷中的小灰更是首當其衝。它小小的身軀在陳實衣襟裡劇烈地顫抖著,翎羽炸開,綠豆大的眼睛裡充滿了本能的恐懼。那屬於掠食者的凶戾氣息,讓它源自血脈深處的弱小感被無限放大。
然而,就在這極致的恐懼和壓迫之中,一股源自血脈深處、被危機徹底點燃的凶悍野性,如同沉睡的火山,轟然爆發!
“啾——!!!”
一聲穿金裂石、飽含無儘憤怒與守護意誌的尖利啼鳴,撕裂了沉重的威壓!小灰小小的身體化作一道銀藍色的流光,猛地從陳實淩亂的衣襟中激射而出!它沒有振翅高飛,而是如同離弦之箭,以決絕的姿態,迎著那令它靈魂戰栗的源頭——精英丙那張因暴怒而扭曲的臉,俯衝直下!
它的翅膀以前所未有的頻率瘋狂扇動,不再是平日帶起氣旋的嬉戲,而是灌注了全部生命力量的搏殺!每一次扇擊,空氣都發出被強行撕裂的尖銳爆鳴!
嗤!嗤!嗤!嗤!
數道遠比之前凝練、顏色更深、近乎呈現淡青色的細小風刃,如同死神的獠牙,憑空凝聚,撕裂空氣,帶著刺耳的尖嘯,精準無比地攢射向精英丙的雙眼、咽喉、心口!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鑽,帶著一股同歸於儘的慘烈!
“什麼鬼東西?!”精英丙瞳孔驟縮。他完全沒料到這隻不起眼的雜毛鳥,竟能在他的威壓下爆發出如此淩厲的反擊!那幾道風刃雖小,卻凝練如實質,更透著一股銳利無匹的穿透感,絕非之前騷擾可比。倉促間,他來不及施展法術,隻能怒喝一聲,灌注靈力的右臂猛地抬起護住麵門要害,同時一層淡紅色的靈力護罩瞬間覆蓋體表。
噗!噗!噗!
風刃撞上靈力護罩和手臂,發出沉悶的碎裂聲。淡青色的風刃碎片四散飛濺,在精英丙的護體靈光和堅韌的弟子服上留下數道淺淺的白痕,未能真正破防。但那股尖銳的、直透耳膜的撕裂聲,以及風刃爆碎時激蕩起的混亂氣流,如同無形的鋼針狠狠紮進他的腦海!
“呃!”精英丙悶哼一聲,護體的靈力光罩劇烈波動。風刃雖未傷及皮肉,但那高頻的噪音和氣流衝擊,瞬間擾亂了他的靈力運轉節奏,更讓他心煩意亂,仿佛有無數隻蒼蠅在腦子裡嗡嗡亂撞。他前衝的勢頭不由自主地一滯,凝聚在掌中的第三擊靈力也出現了瞬間的渙散。
就是現在!
“咳咳!”喉嚨裡的血腥味讓陳實幾欲嘔吐,但小灰用生命爭取來的這電光石火的一刹,被他野獸般的求生本能死死抓住!體感增強被動在瘋狂尖叫,提示著丙那一瞬間的破綻!
身體比思維更快!陳實甚至沒看清自己是怎麼動的,腳下那改良過的【禦風滑鏟符】的微弱靈光再次一閃而逝!
“哧溜——!”
這一次,不再是狼狽的翻滾,而是帶著一股被逼到絕境的狠勁!他身體蜷縮,重心壓到最低,借著滑鏟符爆發出的短暫推力,整個人如同貼著地麵飛射的滾石,險之又險地從精英丙因手臂格擋而露出的身側空檔處——那個被風刃擾亂後、靈力護罩最薄弱的腰肋部位——疾掠而過!
塵土碎石被勁風卷起,撲了精英丙一臉!他甚至能感覺到陳實那件破舊雜役服擦過他腿側的粗糲觸感!
“混賬!”精英丙又驚又怒,下意識地旋身,凝聚著狂暴火靈力的右掌本能地朝著身側那抹灰影狠狠拍下!掌風呼嘯,熱浪灼人!這一掌含怒而發,威力遠超之前!
滑鏟中的陳實根本來不及回頭,後背的汗毛已然根根倒豎!死亡的冰冷氣息再次扼住了他的喉嚨!他甚至能“聽”到那火焰手掌撕裂空氣的恐怖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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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不開!絕對躲不開!
絕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心臟。陳實腦中一片空白,隻剩下一個念頭:擋!拿什麼擋?!掃帚早在第一次滑鏟時就脫手了!丟醉老頭給的石子?
千鈞一發之際,幾乎是肌肉記憶般,他那隻一直緊緊攥著、被汗水浸透的右手猛地揚起!手中死死捏著的,正是那塊鏽跡斑斑、毫不起眼的鐵片!
沒有思考,沒有章法,純粹是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的本能!他將體內那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練氣一層偽)氣息,連同求生的全部意誌,瘋狂地、孤注一擲地灌注進那塊冰冷的鐵片之中!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仿佛直接震蕩在靈魂深處的嗡鳴響起!
那鐵片之上,原本黯淡無光的、被司徒玄補全了一角的玄奧星紋,驟然亮起!並非刺目的光芒,而是一層極其稀薄、肉眼幾乎難以察覺的、流淌著微弱星芒的透明漣漪,瞬間覆蓋了陳實的整個後背!
噗!
精英丙那含怒一掌,結結實實地印在了陳實後心!
“啊!”台下響起一片驚恐的尖叫,仿佛已經看到那胖子筋斷骨折、吐血倒飛的慘狀。
然而!
預想中骨骼碎裂的悶響並未傳來!
陳實隻覺一股難以想象的巨力狠狠撞在後背,仿佛被狂奔的犀牛頂中,五臟六腑都猛地一震,移位般的劇痛傳來,喉頭一甜,“哇”地噴出一小口鮮血。身體更是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被巨大的衝擊力狠狠砸飛出去,重重撞在擂台邊緣的光幕屏障上,發出沉悶的“砰”聲,才軟軟滑落在地。
但他沒死!也沒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