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人…那就隨酒去吧!送爾等一程…”
然後,在下方無數道震撼、茫然、期待的目光注視下,他做了一個讓所有人,包括青雲主殿內那些見多識廣的各宗高層,都目瞪口呆、思維幾乎停滯的動作。
他很是隨意地解下腰間的酒葫蘆,隨手拔開了那個看起來都快包了漿的木塞子。然後…手腕輕輕一翻,將葫蘆口朝下,對著下方那戰火紛飛、血流成河的戰場,如同給花草澆水般,輕輕一倒。
沒有預想中的瓊漿玉液流出。
從葫蘆口流淌而出的,是…光。
不,那不僅僅是光。那是濃鬱到化不開、凝練如琥珀、流淌如液態玉漿般的磅礴酒氣!這酒氣甫一脫離葫蘆,便仿佛掙脫了某種束縛,見風就長,瞬間彌漫開來,化作漫天傾盆而下的“酒雨”!
這雨,並非尋常的雨滴。
每一滴“雨”,都細密如牛毛,卻凝練如實質的劍氣,劍雨!
它們無色透明,卻又在灑落的過程中,折射出夢幻迷離的七彩光暈,散發著令人心曠神怡、醺然欲醉的奇異醇香。
然而,在這醉人的醇香之下,隱藏著的,卻是一股淨化一切、掃蕩一切、凜冽到足以凍結靈魂的無上劍意!
酒雨鋪天蓋地,籠罩了以那道致命缺口為中心,方圓近十裡的廣闊區域。它無聲無息地灑落,沒有雷鳴電閃,沒有狂風呼嘯,隻有一種潤物細無聲的靜謐,與下方那片血腥殺戮之地形成了極其詭異而強烈的反差。
酒雨落下,解觸。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震耳欲聾的呼嘯,沒有絢爛奪目的法術光華。
隻有…無聲的湮滅。
酒雨觸及妖獸身體的瞬間,無論是防禦力驚人、披著厚重岩石鎧甲的五階裂地蠻牛,還是敏捷如風、身形飄忽的四階影蝠,亦或是那些密密麻麻、數不勝數的低階炮灰妖獸……它們的身體,就如同被投入了天地初開時的混沌熔爐,又像是遇到了烈日的冰雪,開始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無聲無息地消融、分解、氣化!
堅硬的岩石鎧甲,如同風化的沙礫般剝落、消散;堅韌勝過金鐵的皮毛鱗甲,如同遇到了克星的汙漬般迅速褪色、瓦解;鋒利的爪牙、骨骼,化作點點晶瑩的流光;狂暴的妖元,如同暴露在陽光下的陰影,瞬間被蒸發、淨化……沒有任何抵抗,沒有任何掙紮的過程,仿佛它們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種需要被“清掃”的“塵埃”。
那三頭五階巔峰、片刻前還凶威滔天、幾乎要撕裂整個防線的裂地蠻牛,連一聲象征性的慘嚎都未能發出,它們那龐大如同小山的身軀,就在這看似柔和無害的酒雨衝刷下,從頭部開始,迅速瓦解、崩散,最終化作最為精純的土係靈氣和濃鬱的血肉生命精華。
而這些精華,並未消散於天地間,反而被那蘊含著玄妙道韻的酒雨本身席卷、包裹,如同被無形的大手收攏,最終徹底煉化,反哺於這片剛剛被蹂躪過的大地。
不僅僅是妖獸。
連它們腳下那被鮮血浸透、變得暗紅粘稠的土地,那堆積如山的、散發著惡臭的同族或人類的屍體,那些散落的、沾染了血汙的殘破兵刃與法器碎片……所有被酒雨覆蓋範圍內的“汙穢”、“殺戮”、“死亡”的痕跡,都在以一種近乎神跡的速度,被“淨化”、被“清掃”、被“還原”。
酒雨,持續了不到十息的時間。
當司徒玄慢悠悠地、仿佛意猶未儘地晃了晃酒葫蘆,然後塞回那個木塞子時,下方戰場,已然是另一番天地。
原本妖獸嘶吼、血肉橫飛、如同地獄入口般的缺口區域,此刻變得…異常的“乾淨”。
乾淨得令人心悸,令人恍惚。
沒有屍體,沒有血跡,沒有戰鬥遺留的坑洞與焦痕,甚至連一絲血腥味都聞不到了。隻有一片仿佛被九天銀河之水仔細洗滌過、光滑如鏡、甚至還隱隱散發著澹澹草木清新與醇厚酒香的廣闊空地!
那片區域的土地,呈現出一種充滿生機的、濕潤的深褐色,與周圍血染的戈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仿佛剛才那慘烈到極致的戰鬥、那洶湧如潮的妖獸、那生死一線的危機,都隻是一場集體產生的、逼真而殘酷的幻夢。
唯有那些驚魂未定、呆立當場、身上還帶著傷口的青雲派弟子,以及遠處那些因為化神威壓而暫時停滯、依舊黑壓壓望不到邊的獸潮,還在無聲地證明著,剛才發生的一切,是何等的真實,何等的震撼。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籠罩著西部防線。
所有的弟子,都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片“乾淨”得詭異的戰場,又抬頭望向高空那道邋遢卻在此刻如同創世神隻般的身影。劫後餘生的茫然、對絕對力量的敬畏、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激動與狂喜,如同火山般在他們胸中積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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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誰率先從這極致的震撼中回過神來,用儘全身的力氣,帶著哭腔,嘶心裂肺地喊出了那個名字:
“司徒老祖——!!!”
這一聲呼喊,如同點燃了引線。
下一刻,震耳欲聾、帶著無儘激動與崇敬的歡呼聲,如同山呼海嘯般,從西部防線的每一個角落猛然爆發開來,直衝雲霄!
“老祖威武——!!!”
“得救了!我們得救了!”
“老祖神威!蕩平妖邪!”
許多弟子激動得熱淚盈眶,相擁而泣,也有人直接脫力般地癱坐在地,望著那片空地和空中的身影,傻傻地笑著。原本低迷到穀底、近乎崩潰的士氣,在這一刻,被注入了無與倫比的強心劑,瞬間飆升到了頂點!所有的疲憊、傷痛、恐懼,仿佛都在那場神奇的酒雨中得到了淨化和撫慰。
司徒玄懸浮在高空,掏了掏被下方山呼海嘯吵到的耳朵,瞥了一眼那些激動得不能自己的弟子們,又看了看遠處那因為他的出現和出手而暫時停滯、卻依舊蠢蠢欲動的無邊獸潮,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回去找胖子喝酒了…真是麻煩…”
他嘟囔了一句,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甚至還有些打擾他興致的小事。然後,他的身形再次如同青煙般緩緩消散,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下一刻,已然回到了後山那方石亭的頂上,恢複了那抱著酒葫蘆、鼾聲細微的酣睡姿態,仿佛剛才那改天換地、逆轉乾坤的一幕,真的隻是他睡夢朦朧間,隨手拍死了一隻嗡嗡作響、擾人清靜的蒼蠅。
青雲主殿內,一片死寂。
落針可聞。
巨大的水鏡術,依舊忠實地映照著西部防線此刻的景象——是弟子們劫後餘生、激動狂喜的歡呼,是那片被“清掃”得異常乾淨、仿佛蘊含著新生機的戰區,是遠處獸潮因化神威壓而出現的明顯停滯和內部傳來的騷動與不安。
殿內所有的宗門代表、長老、執事,都如同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僵立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凝固成了極致的震撼與茫然。他們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水鏡中那片“乾淨”的區域,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剛才那不可思議的一幕——酒雨傾盆,萬妖湮滅。
大妖也被驚走後,掌門真人緩緩坐回紫檀木主位之上,臉上看似恢複了往日的古井無波,但他那放在扶手上、微微顫抖的手指,還是清晰地暴露了他內心遠不像表麵這般平靜。
他知道,司徒師叔這看似隨意、甚至帶著些許不耐煩的一次出手,不僅於雷霆萬鈞之際挽救了瀕臨崩潰的西部防線,拯救了無數宗門弟子的性命,更是以一種無可爭議、霸道絕倫的方式,向整個南荒宣告了青雲派的真正力量,徹底奠定了青雲派在南荒聯盟中不可動搖的絕對領袖地位!
從今往後,南荒的格局,真的要徹底改變了。而這改變的源頭,便是後山那位終日與酒為伴、邋遢不羈的師叔。他心中既有萬丈豪情升起,亦有一絲沉甸甸的責任感壓下。
陳實通過麵前那麵較小的水鏡術,清晰地看到了整個過程的每一個細節。
當酒雨傾盆而下,萬妖無聲湮滅,戰場被淨化如初時,他手中的一把正準備用來攪拌酒醅的玉勺,“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兩截。
“這…這…這就…完了?”好半天,他才結結巴巴地找回自己的聲音,指著水鏡中那片乾淨得過分的戰場。
他知道司徒大哥很強,非常強,強到沒邊的那種!
這已經不是強了,這簡直是…是道!是規則本身!
“唉…”陳實長長地、複雜地歎了口氣,帶著一種莫名的失落和巨大的震撼,喃喃自語,“看來我那挖了那麼久、囤了那麼多東西的地窖…大概率是真…真用不上了。”
有這位爺在,天能塌得下來?他之前那些擔心和準備,現在回想起來,竟顯得有些可笑和多餘。
“就是不知道…司徒大哥這一下子,耗了多少珍藏佳釀?看那酒雨的規模,怕不是半葫蘆都沒了吧?”他想象著司徒玄發現酒少了之後可能出現的肉痛表情“得趕緊!再多釀點!各種口味的都備上!必須確保供應!”
天塌下來有真正的高個子頂著。而他現在最重要、最光榮的任務,就是確保這位高個子頂天的時候,不會因為沒酒喝、或者酒不夠好而心情不佳,甚至…撂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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