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皎潔的彎月懸掛在天際,灑下銀輝,與後山石亭小院中那些星塵稻自帶的微光相互交融,將整個院落籠罩在一片靜謐而祥和的氛圍中。
陳實剛送走興致勃勃探討了一天“能量微觀結構假說”的秦璐滛,感覺腦子像被掏空後又塞進了一團亂麻。
他癱在石亭的木椅上,望著星空,隻想放空自己。小灰蜷縮在他膝蓋上,毛茸茸的身體隨著呼吸輕輕起伏,打著愜意的小呼嚕。
“唉,這聖女…求知欲也太旺盛了…”陳實揉著發脹的太陽穴,喃喃自語。這一天下來,他感覺自己把前世殘留的那點數理化知識都快榨乾了,全程精神緊繃,生怕哪句“科學解釋”觸碰到這個修仙世界的禁忌,或者被這位眼光毒辣的聖女看出太大破綻。
回想起白天秦璐滛那雙清澈而專注的眼睛,陳實不禁苦笑。這位來自靈界的聖女對知識的渴求超出了他的想象,從最基本的能量守恒,到更深入的微觀粒子運動,她都能提出一針見血的問題,逼得他不得不絞儘腦汁地回憶那些早已生疏的物理概念。
就在他準備收拾一下,回屋挺屍時,院門外傳來了熟悉的、略帶一絲猶豫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很輕,仿佛生怕打擾了院中的寧靜,卻又帶著某種堅定的決心。
“陳師弟…歇下了嗎?”是林碗兒的聲音,輕柔得像晚風拂過竹林,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
陳實一個激靈坐直身體,膝蓋上的小灰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醒,不滿地“啾”了一聲,撲棱著翅膀飛到了一旁的石桌上。
陳實這才想起,前幾天林碗兒似乎提過,她修煉遇到瓶頸,感覺靈力運轉至“靈墟穴”附近時有滯澀,希望能借助與他雙修時那種獨特的、溫和而充滿生機的星輝之力,嘗試衝擊一下關竅。
當時他正忙於應付秦璐滛的各種問題,隻是含糊應下了,沒想到她今晚就來了。
“還沒,林師姐,請進。”陳實連忙起身,整理了一下略顯淩亂的衣袍,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疲憊。
院門被輕輕推開,林碗兒走了進來。她今日穿了一身淡紫色的束腰長裙,裙擺繡著精致的銀色雲紋,在月光下若隱若現,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姿。
她平日高高束起的長發今日簡單地挽起,插著一支素玉簪,幾縷發絲垂在耳側,少了幾分平日的颯爽,多了幾分溫婉。
月光灑在她清麗的臉上,勾勒出柔和的輪廓,她的眼眸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怯和期待,唇邊噙著一抹淺笑。
雙修在修仙界並非什麼罕見之事,尤其是道侶或彼此信任的同門之間,通過靈力交融、陰陽互濟來共同精進,是正宗的修煉法門之一。
陳實與林碗兒有過肌膚之親後,關係早已超越普通同門,這種借助彼此力量修煉的行為也愈發自然。但每次麵對林碗兒,尤其是在這種獨處的夜晚,陳實心中仍會泛起一絲異樣的漣漪。
“打擾師弟清靜了。”林碗兒走到亭中,目光掃過石桌上還沒來得及收拾的、畫滿了各種奇怪符號和草圖的紙張——那是白天陳實給秦璐滛講解時隨手畫的力學示意圖和分子結構圖。
她眼中閃過一絲好奇,但很快又回到正題,聲音輕柔:“我感覺今夜狀態尚可,靈力也充盈,想試試能否借師弟之力,衝開靈墟穴的滯澀。”
她的目光落在陳實臉上,帶著信任與依賴。陳實能感受到她體內靈力的確比往日更加活躍,如同蓄勢待發的溪流,隻待一個引導,便能衝破阻礙。
“哦,好,沒問題。”陳實點點頭,壓下心中的一絲疲憊。他對幫助林碗兒修煉自然是義不容辭,而且雙修過程對他自身的星塵道基也有溫養鞏固之效,能讓他因白日過度思考而有些躁動的靈力重新變得平和。“我們去靜室?”
為了方便修煉,陳實在擴建院子時,特意在自己的主屋旁邊辟出了一間小小的靜室,裡麵布置了簡單的聚靈和隔音陣法,確保修煉時不被打擾。
“嗯。”林碗兒輕輕頷首,臉頰在月光下似乎更紅了一些,如同熟透的蜜桃。她微微低頭,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兩人並肩朝著靜室走去。夜風拂過,帶來星塵稻特有的清甜氣息,也吹動了林碗兒額前的碎發。
陳實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不同於秦璐滛那種清冷疏離的蓮香,而是一種更溫暖、更貼近人間的花香。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
就在陳實伸手推開靜室木門的瞬間,那熟悉的、清冷而悅耳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如同玉石相擊,打破了夜的靜謐。
“陳道友,關於你剛剛提到的‘靈子振動頻率與靈氣屬性關聯’的猜想,我又有了一些新的…”
秦璐滛的話音在看清楚眼前情形時,戛然而止。
她站在她暫住的竹樓門口,手中還拿著一卷剛剛記錄的玉簡,臉上帶著一絲被打斷思緒的微訝,以及…看清陳實和林碗兒並肩站在靜室門口,且林碗兒臉上還帶著未曾褪去的淡淡紅暈時,後知後覺的恍然和一絲極難察覺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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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冰雪聰明,雖然醉心學術,但並非不諳世事。一男一女在夜晚一同進入專為修煉準備的靜室,結合林碗兒那微紅的俏臉和略顯親密的姿態,其目的…不言而喻。
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了。時間像是被拉長,每一秒都變得格外清晰。
陳實的手還搭在門把上,整個人僵在原地,腦子裡“嗡”的一聲,一片空白。【完了!怎麼這麼巧?!她不是剛回去嗎?】他感覺自己像是被當場捉住什麼似的,臉頰瞬間燒了起來,連耳根都開始發燙。他甚至能感覺到身旁林碗兒身體瞬間的緊繃。
林碗兒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這位氣質超凡、連掌門都客氣對待的“貴客”。秦璐滛身上那股屬於上位者和強大修士的天然威壓,讓她本能地感到一絲敬畏。
尤其是對方似乎還與陳實關係匪淺能直呼“道友”,還能住在隔壁),此刻被她撞見這一幕,林碗兒臉上的紅暈瞬間加深,如同染上了最豔麗的胭脂。
她下意識地微微垂首,避開秦璐滛的目光,手指不自覺地緊緊絞住了衣角,心中小鹿亂撞,又是羞窘,又有一絲難以言喻的緊張和被窺破秘密的心虛。
秦璐滛最先反應過來。她迅速收斂了臉上的異色,恢複了那副清冷平靜、仿佛萬事不縈於心的模樣,隻是細看之下,她那白皙如玉的耳根處,似乎泛起了一抹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粉色。
她朝著兩人微微頷首,語氣平和地說道,聽不出什麼波瀾:“抱歉,不知二位有事,打擾了。”
說完,她非常自然地轉身,寬大的雲袖隨著動作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似乎準備退回竹樓,仿佛剛才隻是出來散步,偶然碰到了鄰居,正準備識趣地離開。
然而,就在她轉身的刹那,她那屬於靈界聖女、對能量流動異常敏銳的感知,清晰地捕捉到了從陳實和林碗兒身上散發出的、那即將交融的、溫和而獨特的星輝靈力波動,以及林碗兒體內那處靈力滯澀的關竅…那鬱結之處,在她感知中如同光滑絲綢上的一處細微皺褶,雖不嚴重,卻影響了整體的流暢。
學術研究的本能,瞬間壓過了那一點點微妙的、連她自己都尚未完全理解的尷尬情緒。
她腳步一頓,竟然又轉了回來,清澈的目光如同最純淨的冰晶,帶著純粹的好奇和探究,看向陳實,非常認真地問道:“陳道友,你們這是要…進行靈力交融,助這位道友衝關嗎?”
陳實:“!!!”【姐姐!這種事能這麼直接問嗎?!】他感覺自己的臉頰熱度再次飆升,幾乎要冒煙了。他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這種直白到令人發指的問題。
林碗兒:“!!!”她的頭垂得更低了,耳朵尖都紅透了,恨不得把臉埋進衣領裡。她從未想過,與陳實之間這般私密的事情,會被一個幾乎算是陌生人的、氣質如此清冷的女子,用如此學術、如此坦蕩的語氣當麵問出。那種羞恥感讓她渾身都不自在。
陳實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發乾,他乾咳一聲,硬著頭皮回答,聲音都有些變調:“呃…是…是的。林師姐她…修煉上遇到一點小問題,我…我看看能不能幫上忙…”他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正常些,但其中的窘迫連他自己都能聽出來。
“原來如此。”秦璐滛點了點頭,眼神中的好奇之色更濃了,她甚至無意識地向前邁了一小步,仿佛在觀察什麼有趣的實驗現象。“我觀這位道友體內靈力充盈,循環順暢,唯‘靈墟穴’附近有鬱結之象,靈力流經此處時略有盤旋遲滯…嗯,此穴關聯心念,似是心念不夠通達,或有些許雜念縈繞所致。”
她精準地點出了林碗兒的問題所在,然後目光轉向陳實,繼續分析道:“陳道友你的星輝之力,性質溫和而充滿生機,包容性強,確實是最佳疏導之力。隻是…”
她微微蹙起那好看的眉頭,似乎在思考什麼難題,繼續說道:“隻是,單純依靠外力靈力灌輸衝擊,雖能憑借更強之力強行衝開鬱結,但恐治標不治本,且過程或許會因力道控製不當而有些許痛楚。若能在靈力交融之時,輔以‘清心咒’或是‘安神曲’之類的寧神法門,先從內部平複其心念,化解雜念根源,再引導其自身靈力順應你的星輝之力自然流轉、浸潤關竅,效果應當更佳,且過程會更順暢溫和,如水到渠成。”
她這番話完全是出於學術探討的角度,分析得條理清晰,切中要害,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討論一個與己無關的能量疏導案例,甚至帶著一種“看我發現了更優解法”的隱隱自豪。
但聽在陳實和林碗兒耳中,尤其是結合此刻兩人站在靜室門口、意圖被撞破的尷尬情境,簡直讓人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秦璐滛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將他們之間那層隱秘的窗戶紙捅得更破,將原本帶著些許曖昧和私密的雙修之事,赤裸裸地擺在明麵上進行技術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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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實嘴角微微抽搐,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多…多謝仙子指點…仙子果然慧眼如炬,分析精辟…我們…我們會考慮的…”他感覺自己快要維持不住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