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山前,那場鐵條對名劍、道域破劍罡之戰,餘波未平。
蕭戰手持凡鐵,輕描淡寫擊敗金丹劍修柳生十兵衛,並言明此等手段不過是後山掃地師兄陳實的“一點皮毛”,這番言論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在眾天驕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久久無法平息。
接下來的幾日,青雲派招待周到,靈果仙釀不絕,但李慕白、蘇淺雪、雷震、阿骨打乃至心灰意冷、道心受挫的柳生十兵衛,都有些心不在焉。
修煉打坐時,眼前浮現的是那根鐵條劃出的道韻漣漪;論道談玄時,話題總是不自覺地引向那位神秘的“掃地胖”陳實。
“唉,李兄,你說那陳實前輩,究竟是何等風範?”蘇淺雪輕搖團扇,望著後山方向,美眸中充滿了好奇與向往,“莫非是鶴發童顏,道骨仙風,一舉一動皆合天道?”
李慕白沉吟片刻,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不好說。能帶出蕭戰道友這般弟子,其境界必然深不可測。或許……已返璞歸真,外貌不過皮相罷了。”
雷震煩躁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盞亂跳:“光猜有什麼用!那玄誠子掌門總是含糊其辭,說什麼‘陳實師侄性喜清淨,不喜打擾’,俺看就是藏著掖著!俺就不信,一個掃地的,還能真是神仙不成?”
阿骨打撓了撓他的大光頭,甕聲甕氣道:“俺覺得吧,能教人用燒火棍打敗仙劍的,就算不是神仙,也差不離了。俺現在看見燒火棍都覺得發怵。”
沉默寡言想求死的柳生十兵衛也抬起了頭,聲音沙啞:“若能得見前輩一麵,請教一二,或可彌補我道心裂痕。”
就在這群天驕心癢難耐,幾乎要按捺不住,想去後山“偶遇”之時,蕭戰帶來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消息。
“諸位道友,”蕭戰麵帶一絲古怪的笑容,“陳實師兄聽聞諸位遠道而來,心慕道法,特在後山‘靜心池’設下一局,邀諸位前去……垂釣。”
“垂……垂釣?”
眾人皆是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釣魚?”雷震瞪大了牛眼,“俺們是來論道比武的,不是來當漁夫的!蕭戰,你莫不是在消遣俺們?”
蘇淺雪也秀眉微蹙:“蕭道友,此話當真?陳實前輩邀我們……去釣魚?”這與她想象中高人講經說法、演示無上神通的場景相差太遠。
李慕白卻是眼中精光一閃,若有所思:“垂釣?莫非……此中另有深意?”
蕭戰笑道:“陳實師弟行事,向來莫測高深。我想說‘池中有星鱗,岸邊有機緣,能否把握,看各位造化’。去與不去,全憑各位自願。”
話已至此,縱然滿心疑惑,但“陳實”二字和“機緣”的誘惑實在太大。片刻之後,一行人心懷各異,跟著蕭戰來到了青雲後山。
後山景色與演武廣場的莊嚴大氣截然不同,此處山幽林靜,溪水潺潺,靈氣氤氳卻更加柔和自然。一方碧波蕩漾的池塘映入眼簾,池水清澈,可見水底搖曳的水草和偶爾掠過的靈魚身影,鱗片在透過林葉的陽光下閃爍著星子般的光芒,想必就是那“星鱗魚”了。
而池塘邊,那個他們猜測了無數次的“掃地高人”陳實,正蹲在一塊平整的青石上。
看到本尊的瞬間,除了早有心理準備的蕭戰,所有人都是一怔,隨即表情變得極其精彩。
沒有想象中的仙風道骨,沒有逼人的氣勢威壓。那隻是一個看起來身材肥胖、麵容普通的年輕人。他穿著一身漿洗得發白的青雲雜役服,腰間掛著一個舊的魚簍,手裡握著一根青翠的竹釣竿,正全神貫注地盯著水麵上的浮漂,嘴裡還叼著根草莖,一副懶散悠閒的模樣。
“呃……”阿骨打嗓門最大,忍不住低聲道,銅鈴大的眼睛裡滿是難以置信,“蕭兄弟,你……你沒認錯人吧?這胖子就是……就是那位陳實前輩?!”
雷震更是直接,粗聲粗氣地哼道:“蕭戰!你搞什麼名堂?這就是你說的世外高人?就是個的雜役小子!”他感覺自己被戲弄了,臉上已有怒意浮現。
蘇淺雪美眸中的期待瞬間凝固,化為濃濃的失望與困惑,她以團扇掩唇,輕聲對身旁的李慕白道:“李兄,這……與我所想,相去甚遠。莫非真是我等誤會了?”
就連一向沉穩的李慕白,此刻也微微蹙起了眉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慮,但他並未輕易下結論,隻是低聲道:“蘇仙子稍安勿躁,且看看再說。或許……真如蕭兄所言,返璞歸真,外相不足為憑。”
一直沉默的柳生十兵衛,冰冷的眸光在陳實身上掃過,那平凡無奇、甚至帶著點憨厚的氣質,讓他緊握刀柄的手微微鬆開了些,但眼底深處的那份執念並未消散,反而更添一絲探究。
這……這就是蕭戰口中那位境界無上、近乎仙尊的陳實前輩?!怎麼看,都更像是個貪玩偷懶的雜役弟子啊!
“咳咳,”蕭戰清了清嗓子,剛想解釋。
陳實似乎聽到了身後的動靜,轉過頭來,露出一張人畜無害、甚至帶著點憨厚的笑臉,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剛才聲音最大的阿骨打和雷震身上,笑眯眯道:“喲,都來啦?隨便坐,隨便坐,地方寬敞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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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了拍身邊的空地,動作自然無比,絲毫沒有麵對一眾金丹天驕的拘謹或傲慢。
他這平淡無奇的反應,更是讓雷震等人一口氣堵在胸口。阿骨打撓著頭,看看陳實,又看看蕭戰,一臉“你在逗我”的表情。
雷震則雙臂抱胸,冷哼一聲,站在原地不動,顯然是不打算配合這“兒戲”。
陳實仿佛沒看見他們的質疑與不滿,依舊那副懶洋洋的樣子,對著雷震笑道:“那個大個子,彆杵那兒當門神啊,擋著我看風景了。既來之,則安之嘛,蹲座會兒又累不壞。”
他的語氣隨意得像是在跟鄰居打招呼,沒有絲毫前輩高人的架子,卻讓雷震莫名地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憋著氣,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找了個地方坐下,隻是臉色依舊臭得很。
眾人麵麵相覷,最終還是依言,各自在池塘邊找了地方坐下,隻是姿勢都有些僵硬,目光不時瞟向那個胖乎乎的身影,心中的疑雲非但沒有散去,反而更加濃重了。
陳實仿佛沒看見他們的不自在,自顧自地介紹起來:“這池子裡的星鱗魚啊,可是好東西。肉質鮮嫩,蘊含星辰靈氣,對穩固金丹、淬煉神識都有一絲絲好處。不過嘛,這魚機靈得很,對靈力波動尤其敏感,你們要是用神識去鎖它,或者想用靈力強行攝取,它嗖一下就鑽泥裡去了,半天不出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熟練地掛上魚餌,手腕一抖,魚線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輕輕落入水中,漾開一圈圈漣漪。
“所以啊,釣這魚,講究個‘心靜’、‘意誠’、‘手穩’。”陳實慢悠悠地說道,目光依舊落在浮漂上,“你得忘了自己是金丹修士,忘了神通法術,就跟個普通人一樣,感受水流,感受魚兒的呼吸,時機到了,自然就上鉤了。”
這話聽起來平平無奇,甚至有些像老漁夫的經驗之談,但結合蕭戰之前的表現,落在眾天驕耳中,卻仿佛都帶上了一絲玄奧的道韻。
李慕白率先反應過來,取出自己隨身攜帶的一根玉笛,此笛亦是一件音攻法寶,可凝神靜氣。他略一施法,將其化為釣竿模樣,嘗試著拋竿入水。
他自恃神識強大,控製入微,雖未直接動用靈力攝魚,但釣鉤入水的位置、角度,無不經過精密計算,試圖以最“完美”的方式引魚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