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研陣法的趙姓天驕,則將他那晚受烤魚火候啟發、靈光一現布置出的斂息聚星陣的陣圖核心原理,以及一些自己關於火候與陣法節點穩定性關聯的心得體會,詳細記錄在一枚特製的星辰玉簡中,贈予陳實:陳大師,此陣雖陋,亦是受此地獨特氛圍與...與大師您烤魚時對火候精妙掌控之啟發而成,留與大師,聊表謝意,或許對您日後...研究掃地時的星輝軌跡分布規律有所助益。
其他幾位中洲天驕,也紛紛留下了各自宗門或家族的信物,有溫潤剔透的蟠龍玉佩,有金光流轉的論道金帖,有蘊含空間波動的玲瓏令旗...皆誠意拳拳,言語懇切,邀請陳實日後務必前往中洲遊曆,言語之間,已完全將陳實視為同輩論交的,甚至隱有推崇之意。
西佛的玄奘佛子是最後一個來向陳實辭行的。他依舊是那副寶相莊嚴的模樣,月白僧衣不染塵埃,但眼神中少了幾分初來時的疏離與對的執著,多了幾分閱儘煙火後的平和與通透。
阿彌陀佛。玄奘佛子對著陳實合十一禮,神色恬淡,陳施主,貧僧此番南行,於青雲後山,得見眾生百態,亦見大道萬千。昔日執著於表象清淨,宛如浮雲遮眼。施主以掃帚滌塵,亦是滌心,於無聲處聽驚雷,於平凡中見真如,貧僧受教了。
他從腕上褪下一串看似普通、卻隱隱有檀香繚繞、光澤溫潤的烏木念珠,遞向陳實:此乃貧僧自幼持誦之念珠,相伴百載,雖非法寶,無降魔威力,亦沾染幾分禪定之氣。贈予施主,若遇心煩意躁、塵緣擾心時,或可寧神靜氣一二。
他頓了頓,嘴角似乎勾起一絲極淡的、近乎不存在的笑意,亦算是...答謝施主與那位...頗具慧根的鳥施主,助貧僧勘破些許,明了眾生平等,皆有佛性,即便...方式略顯獨特。
陳實自然知道他說的是小灰屢次捉弄他,甚至疑似偷偷割了他一綹頭發去墊窩的事,有點尷尬地接過念珠,觸手果然溫潤,一股淡淡的安寧氣息順著手臂蔓延,讓他因連日喧鬨而有些疲憊的心神確實舒緩了些許。大師言重了,都是...緣分,緣分。小灰它...頑皮了些,大師勿怪。
玄奘佛子微微一笑,如清風拂過蓮池:頑皮亦是天性,何怪之有。貧僧去也,施主保重。說完,不再多言,轉身飄然而起,僧袍在風中輕揚,竟真有幾分脫俗之氣,仿佛踏雲而去。
歐冶廢的垃圾回收攤子在前幾天達到了生意巔峰,幾乎換空了那些天驕們身上攜帶的、他們認為無用的。
此刻,他正心滿意足地蹲在自己的煉器棚裡,對著堆積如山的各種珍稀材料兩眼放光,嘴裡念念有詞,興奮得手舞足蹈:發財了發財了...哈哈哈!這塊庚金星辰鐵,純度極高,能煉把極品飛劍胚胎!
這截雷擊木,蘊含天雷氣息,正好用來升級我的煉器爐!還有這獸骨圖騰,上麵殘留的蠻荒血氣,可以熔了提取出來,淬煉兵器靈性!這殘破法寶上的符文結構...妙啊!從未見過,很有借鑒意義!
他甚至沒空去理會那些天驕的離開,隻是在他們走時,從材料堆裡勉強抬起頭,揮了揮沾滿礦灰的手,算是告彆,然後又立刻埋頭紮進他的堆裡,叮叮當當地敲打起來,沉浸在創造的喜悅中。
隨著最後一位天驕的身影消失在山門之外,喧囂了近月的青雲後山,驟然間安靜了下來。那是一種仿佛能聽到自己心跳的、極致的寧靜。
風吹過星塵稻海,沙沙作響,如同低語;魚塘裡,星鱗魚偶爾躍出水麵,帶起一聲清響,漣漪圈圈蕩開;隻剩下燒烤架下那些早已冷卻的炭火,如同沉默的黑色棋子,記錄著曾經的喧鬨。
陳實站在石亭邊,看著瞬間空蕩了許多的院落,看著那些曾經坐滿了人的草地、石凳,看著被踩得有些淩亂、又在他每日清掃下恢複整潔的小徑,長長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那口氣悠長得仿佛要把這近月來的所有緊張和無奈都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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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走了啊...他喃喃自語,語氣裡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近乎虛脫般的輕鬆。但在這輕鬆底下,看著這片重歸寂靜、甚至顯得有些冷清的天地,又隱隱摻雜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仔細分辨的、淡淡的悵然若失。熱鬨久了,突然的寂靜,反而讓人有些不習慣了。
這近月的光景,雖然吵嚷,雖然時常讓他提心吊膽,生怕哪個天驕一言不合就打起來,或者哪個理論狂人揪著他問個沒完,但不可否認,看著那些來自天南地北、心高氣傲的天之驕子們,因為一道烤魚、一杯濁酒、一次不經意的閒聊、甚至他隨口一句吐槽而抓耳撓腮、若有所悟、乃至突破瓶頸的樣子,內心深處,似乎也有那麼一點點...微小的、不足為外人道的成就感?
就像看到自己隨手撒下的種子,意外地在不同的土壤裡開出了各異的花朵。
他甩了甩頭,把這奇怪又有點不低調的感覺拋開。他在心裡默念:熱鬨是彆人的,苟住才是自己的。平平淡淡才是真,安安心心掃地才是福。
林碗兒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邊,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他側臉,臉上帶著溫柔而了然的笑意。她輕輕挽住了他的胳膊,將頭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用實際行動驅散他那份莫名的悵惘。
小灰撲棱著翅膀落在他另一邊肩頭,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頰,啾啾啾地叫了幾聲,似乎在說:走了好,走了妙,沒人跟本大爺搶烤魚,也沒怪和尚念經吵我睡覺!
司徒玄提著幾乎從不離手的酒葫蘆,晃晃悠悠地從亭頂翻下來,打了個滿是酒氣的嗝,看著陳實那複雜難言的表情,嗤笑一聲,調侃道:怎麼?小子,熱鬨慣了,突然冷清下來,心裡空落落的?舍不得那些給你的小家夥了?要不老夫發發善心,去把他們再給你抓回來,讓你這後山再熱鬨幾個月?
陳實嚇了一跳,差點跳起來,連忙擺手,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彆彆彆!司徒大哥!親哥!你可千萬彆亂來!我這就是...就是突然安靜下來,耳朵有點不習慣,對,就是不習慣!他撓了撓頭,努力擺出嚴肅的表情,現在這樣最好,清靜,自在,適合掃地,適合悟道!
司徒玄嘿嘿一笑,也不戳穿他,仰頭灌了一大口酒,渾濁的老眼裡閃過一絲看透世情的了然。
陳實深吸了一口帶著清新稻香和淡淡煙火餘味的空氣,感受著體內那枚與他神魂相連的掃帚金丹,在重歸寧靜的環境下愈發圓融自如、活潑靈動的運轉,心中那點小小的波瀾漸漸平息,被一種熟悉的、安穩的滿足感所取代。
他轉身,走向始終倚在牆角、仿佛亙古存在的掃帚,將其穩穩地握在手中。
好了,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著身邊最親近的一人一鳥一亭頂上的醉鬼)宣布,語氣恢複了往日的平和,風雲聚散,本是常事。熱鬨看完了,風頭出儘了,活兒...還得咱們自己乾。
他扛起那柄看似平凡無奇、實則內蘊乾坤的掃帚,邁著穩健而熟悉的步伐,走向那片剛剛經曆過思想風暴、見證過無數機緣、如今重歸寂靜與平凡的草地,開始一如既往地、心無旁騖地,清掃那些被風吹落的葉、論道時不經意間留下的痕,以及那彌漫在空氣中、尚未完全散儘的...繁華夢影。
當時聚散,卻道是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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