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烈那聲“滾過去”像塊冰坨子砸在地上,凍得院子裡十幾個新丁一哆嗦。
沒人敢廢話,連滾帶爬地往院子東頭湧。
東頭空地上,擺著三樣東西。
最顯眼的是三尊黑沉沉的鐵鼎。
最小的那個也有磨盤大,估摸著少說五六百斤。
中間那個看著就瘮人,怕是有千斤上下。
最大的那個,烏沉沉地蹲在那裡,像頭趴窩的巨獸,鼎身刻著粗糙的獸紋,一股子蠻荒厚重的氣息撲麵而來。
鐵鼎旁邊,豎著三根碗口粗,丈許高的黑鐵樁子,深深砸進地裡,露在外麵的部分被盤得油光鋥亮。
鐵樁再過去,靠牆立著一排蒙著厚牛皮的箭靶子。
力氣考核,一目了然:舉鼎、撼樁、開弓。
一個穿著玄黑勁裝,麵無表情的鎮魔衛拿著名冊上前一步,聲音平板無波。
“叫到名字的,上前。舉鼎,撼樁,開弓,順序自選,開始。”
“張彪!”
一個敦實的漢子應聲出列,走到那最小的鐵鼎前。
他紮了個馬步,深吸一口氣,臉憋得通紅,雙臂青筋暴起,喉嚨裡發出沉悶的嗬嗬聲。
那鐵鼎晃了晃,艱難地離地半尺,堅持了不到三息,哐當一聲砸落在地,震起一片塵土。
張彪喘著粗氣,又去撼那黑鐵樁子,雙手抱住死命搖晃,樁子紋絲不動。
最後開一張放在旁邊的硬木長弓,也隻勉強拉開半圓,手臂就抖得不行了,臉色灰敗地退了下去。
“李石!”
李石緊張地搓了搓手,走到小鼎前。
他悶哼一聲,使出吃奶的勁兒,也隻讓鼎腳稍稍離地,便再也無力為繼,撼樁同樣紋絲不動。
開弓倒是拉開了七分,手臂抖得厲害,他擦著汗退下,看向陳梟的眼神帶著點無奈和擔憂。
考核按部就班地進行。
大部分人都隻能勉強撼動一下最小號的鐵鼎,或者拉開七八分的硬弓,撼動鐵樁的一個都沒有。
氣氛沉悶壓抑。
直到一個名字響起。
“楚河!”
一個抱著長刀,靠在牆角的少年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他看起來年紀不大,十七八歲的樣子,眉眼帶著點玩世不恭的銳氣。
他慢悠悠走到那千斤鐵鼎前,沒紮馬步,隻是隨意地彎下腰,雙手扣住鼎足。
“嘿!”
一聲輕喝,也不見他如何用力,那千斤鐵鼎竟被他穩穩地舉過了頭頂,手臂筆直,身形穩如磐石。
他甚至還掂量了兩下,才哐當一聲放下,氣都不帶喘的。
接著走到一根黑鐵樁前,右手握拳,猛地一拳砸在樁身。
“咚!”
一聲悶響,如同擂鼓,那碗口粗的鐵樁竟然肉眼可見地晃了晃,雖然幅度不大,但絕對是撼動了。
最後開一張最沉的鐵胎弓,輕鬆拉了個滿圓,弓弦發出嗡嗡的震鳴。
“好!”
“厲害,不愧是楚家二少爺。”
院子裡響起幾聲壓抑不住的驚歎,連雷烈刀疤臉上的眉頭都挑了挑。
“周顯!”
鎮魔衛的聲音再次響起。
剛才被陳梟一巴掌扇飛的錦袍青年,半邊臉還腫著,眼神陰鷙地走了出來。
他恨恨地剜了角落裡的陳梟一眼,徑直走向那千斤鐵鼎。
他深吸一口氣,低吼一聲,雙臂肌肉虯結,猛地發力。
千斤鼎被他艱難地舉了起來,但手臂明顯在顫抖,隻舉到胸口就再也上不去,堅持了兩息,轟然放下,震得地麵一顫。
他臉色發白,喘著粗氣,走到一根鐵樁前,雙手抱住猛搖,樁子依舊不動。
最後開了一張硬弓,拉到九分滿,手臂顫抖著放下,有點實力,不多。
“哼!”
周顯陰沉著臉退下,看向楚河的眼神帶著一絲嫉妒,看向陳梟時則充滿了怨毒。
接著又是一個名字。
“林七。”
一個穿著灰色布衣,麵容極其普通的少女應聲走出。
她身形單薄,甚至有些瘦小,在那些鐵疙瘩麵前顯得格格不入。
她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水。
她沒去看鐵鼎,直接走到一根黑鐵樁前。
伸出白皙、甚至有些纖細的手掌,五指張開,輕輕按在冰冷的鐵樁上。
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