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青岩鎮後,陳梟並未全力趕路。
他依舊維持著看似不急不緩的步調,如同一個真正的遊曆者,穿行在愈發荒涼險峻的山巒之間。
越是靠近玉簡地圖上標注的“隕星山”範圍,周遭的環境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惡化。
植被幾乎絕跡,隻剩下一些扭曲怪異,顏色深紫或漆黑的多漿植物,如同大地皮膚上滋生的醜陋瘢痕。
山石呈現出被嚴重風蝕和某種力量腐蝕的怪異形態,布滿孔洞,觸手冰涼。
空氣中的寂滅瘴氣濃鬱了數倍不止,如同無形的灰色薄紗籠罩四野,連光線透下來都顯得黯淡扭曲。
尋常鳥獸早已絕跡,死寂是這裡的主旋律,唯有不知從何處傳來若有若無的低沉嗚咽般的風聲,更添幾分詭譎。
陳梟周身的混沌光暈自然流轉,將侵襲而來的瘴氣無聲吞噬。
他的混沌寂滅之瞳持續運轉,觀察著這片被嚴重汙染的土地。
他能感覺到,地脈在此地變得極其混亂且充滿攻擊性,絲絲縷縷精純卻危險的寂滅之力從大地深處滲出,與空氣中的瘴氣混合,滋養著這片絕地。
“環境如此惡劣,即便有鑰匙碎片在此,恐怕也非輕易可得之地。”
陳梟心中暗忖,青銅碎片的感應依舊明確,指向隕星山的核心區域。
前行不過百裡,前方的景象讓他微微駐足。
那是一片相對開闊的穀地,但穀地中並非自然景象,而是布滿了戰鬥的痕跡。
幾具形態各異的蝕靈殘骸散落在地,它們的屍體正在被濃鬱的瘴氣快速消融,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
而在這些殘骸中間,一塊半嵌入地麵的暗紅色岩石旁,倚坐著一個身影。
那是一名老者,發須皆白,卻梳理得一絲不苟,用一根簡單的木簪束在腦後。
他麵容清臒,布滿了深深的皺紋,如同乾涸河床的龜裂,但一雙眼睛卻異常明亮銳利,如同鷹隼。
他身著一種看似簡陋,由某種暗青色獸皮鞣製而成的皮甲,皮甲上滿是磨損的痕跡與乾涸的暗色汙漬,顯然曆經風霜。
老者手中握著一柄造型古樸,刃口布滿細小缺口的闊劍,劍身黯淡無光,卻隱隱散發著一股沉凝的煞氣。
他此刻正微微喘息著,左臂的皮甲被撕裂,露出下麵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傷口邊緣縈繞著頑固的灰敗氣息,正在不斷侵蝕著他的血肉與靈力。
但他隻是用一塊乾淨的布條簡單地勒緊上方,阻止血液過快流失,臉上看不出太多痛苦,隻有一種習以為常的麻木與警惕。
在陳梟目光落在他身上的瞬間,老者也猛地抬起頭,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般掃來,手中闊劍下意識地握緊。
當他看清陳梟並非蝕靈,且身上沒有那種令人厭惡的濃烈瘴氣後,眼神中的敵意稍減,但警惕之色未退。
“外來者?”
老者的聲音沙啞乾澀,如同砂紙摩擦,
“此地乃隕星凶域,非是遊山玩水之所,速速離去。”
陳梟能感覺到,這老者修為不弱,約在此界化神後期,但其氣息凝練紮實,遠非洛風那種初入中期的弟子可比,顯然是久經廝殺之輩。
尤其是他身上那股與這片絕地幾乎融為一體的沉鬱煞氣,絕非尋常宗門修士所能擁有。
“途經此地,欲往隕星山一觀。”
陳梟語氣平淡,目光掃過地上的蝕靈殘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