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隱藏的存在似乎因為司寂的決死心態而被觸動,試圖提前降臨,但這顯然超出了司寂這個“容器”當前的承受極限,也違背了某種既定的“時機”。
“有意思。”
陳梟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弧度,那並非嘲諷,而是純粹的研究興趣,
“身不由己的傀儡?看來你背後的‘聖碑’,所圖非小。”
他不再前進,反而好整以暇地懸浮原地,饒有興致地觀察著司寂體內那場驚心動魄的爭奪。
對他而言,一個失控且可能蘊含更多信息的“樣本”,比一個簡單的死物更有價值。
司寂的身體在空中劇烈抽搐,膨脹的軀體時而鼓脹如球,時而收縮乾癟,灰色的觸須與幽綠火焰瘋狂衝突,逸散出的能量將周遭灰霧攪得天翻地覆。
他發出的聲音也變得斷斷續續,混雜著兩種截然不同的語調。
“……褻瀆者……必須清除……”
“……快走……離開這裡……‘祂’要來了……”
“……聖碑……指引……終極歸宿……”
“……不……那是……吞噬……是謊言……”
這詭異而慘烈的一幕,若是被穆守正或荊無涯看到,定會毛骨悚然。
這完全顛覆了他們對“歸寂使者”的認知,這些墮落者內部,似乎隱藏著更深的恐怖與無奈。
陳梟耐心地等待著,混沌寂滅之瞳不斷解析著司寂能量核心處那晦澀波動的源頭。
他隱約捕捉到一絲位格極高的意誌碎片,冰冷、古老、充斥著對一切“存在”的否定與饑渴。
那意誌碎片正試圖強行同化並取代司寂的本我意識,但過程並不順利,如同鏽蝕的齒輪在強行轉動。
終於,在一聲極其淒厲,靈魂被撕裂的尖嘯後,司寂龐大的身軀猛地僵住。
他周身的幽綠火焰驟然熄滅大半,隻剩下幾點微光在觸須間明滅,膨脹的軀體也如同漏氣般收縮回近似人形,但更加佝僂和殘破。
他臉上的觸須蠕動變得緩慢,那雙幽綠的眸子再次看向陳梟時,瘋狂稍減,卻多了幾分深不見底的怨毒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
“你……看到了……”
司寂的聲音變得更加沙啞破碎,仿佛破舊的風箱,
“看到了……‘祂’的一角……”
陳梟不置可否:“看來,‘引路人’也不過是更高級的祭品。”
司寂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不知是哭是笑。
“祭品?嗬嗬……是容器,是橋梁,也是……被選中的囚徒。聖碑賜予力量,指引方向,但也埋下了‘種子’……當‘潮汐’來臨,‘種子’蘇醒,我們……都將成為‘祂’降臨的基石,意識永墮,唯有歸墟……”
他的話語充滿了自嘲與絕望。
顯然,成為“引路人”並非全然自願,或者即便最初是自願,在了解到全部真相後,也隻剩下來自靈魂深處的悔恨與恐懼。
“聖碑在哪?”
陳梟再次問出關鍵問題。
司寂沉默了片刻,幽綠的目光投向隕星山深處,黑暗的方向,那裡連灰霧都呈現出一種不祥的暗紫色。
“在……山心……‘寂滅之眼’旁……”
他的聲音帶著深深的忌憚,
“但那裡……是‘守門人’的領域……連我們,未得召喚,亦不敢輕易靠近……”
“守門人?”
陳梟捕捉到這個新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