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遠處的窺視感，如同投入湖麵的石子，在林韜心中持續蕩漾著不安的漣漪。他變得更加謹慎，除了必要的活動和去講武堂聽課，絕大部分時間都窩在破屋裡修煉，同時暗中觀察著四周的一切風吹草動。
他將那本無名殘卷藏得更加隱蔽，偶爾才會拿出來嘗試研究，但每次凝視那些詭異符號帶來的精神刺痛和眩暈感都讓他不得不放棄。這東西絕非尋常，但他目前根本沒有能力去破解。
修煉之餘，他也在不斷反思和嘗試控製自己的“言出法隨”能力。他發現這能力並非完全不可控，其效果似乎與幾個因素有關：
1.目標的合理性：必須存在一個微小的、現實的基礎可能性。比如讓房梁裂開本身老舊），讓趙虎摔倒地麵或許真有微小不平），讓巡邏隊出現他們確實在附近巡邏）。他無法憑空變出不存在的東西。
2.情緒的強度：憤怒、絕望、強烈的渴望等情緒似乎能顯著增強效果的強度和實現速度。平靜狀態下的吐槽效果甚微甚至無效。
3.意念的集中度：模糊的抱怨效果差，針對具體對象和具體結果的“吐槽”效果更強。
4.未知的代價：他隱約覺得，頻繁使用或者實現過於離譜的效果，可能會引來不好的東西——比如那雙冰冷的眼睛和遠處的窺視。
他開始有意識地嘗試進行一些微小、低風險的“引導”。
比如，他對著窗外那棵半死不活的老樹嘀咕：“這樹都快枯了，最後一片葉子也該掉了吧？”
一陣微風適時吹過，那僅存的、枯黃的葉片晃晃悠悠地落了下來。
他又對著空了的水缸小聲抱怨：“水缸又空了，要是明天早上能有點雨水就好了。”
第二天清晨，他發現水缸裡果然積了淺淺一層雨水，雖然不多，但確實有。
這些小實驗的成功讓他對能力的掌控多了幾分信心，但也更加敬畏。這力量如同雙刃劍，用得好能絕處逢生，用得不好可能萬劫不複。
幾天後，他去講武堂聽課，意外發現氣氛有些不同。弟子們都在竊竊私語，臉上帶著興奮和期待。
“聽說了嗎？下個月初，外院要舉行季度小比了！”
“這次獎勵好像比往年豐厚！據說前十名都能獲得進入‘藏功閣’一層挑選一門武技的機會！”
“前三名還有額外的靈石獎勵和丹藥！”
“藏功閣啊！終於有機會學到真正的武技了！”
林韜心中一動。武技！這是他現在最急需的！空有修為，沒有戰鬥技巧，就像空有力量不會使用的蠻牛。《流雲訣》隻是基礎心法，並不包含對敵手段。
必須參加小比，至少擠進前十！
但他淬體三重的修為在外院隻能算中下遊，想要脫穎而出，難如登天。除非……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旋即否定了依靠能力作弊的想法。小比眾目睽睽，高手如雲，一旦被發現異常，後果不堪設想。必須靠真實實力！
壓力驟增，他修煉得更加拚命了。靈石快速消耗，修為穩步向著三重巔峰邁進，但距離四重還有一段距離。
這天夜裡，他再次感受到那股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被窺視感！
這次的感覺比上次更清晰一些，仿佛那雙眼睛離得更近了，甚至能隱約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探究和疑惑？
他猛地睜開眼，衝出屋子，躍上低矮的院牆，銳利的目光掃視著黑暗。
月色如水，萬籟俱寂，隻有蟲鳴聲聲。
什麼都沒有。
但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卻真實不虛。
他深吸一口冰涼的夜氣，壓下心中的悸動。對方沒有惡意？還是隻是在觀察？
他回到屋裡，沉思片刻，忽然走到水盆邊，看著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低聲說道，仿佛在自言自語，又仿佛在對著某個可能存在傾聽者說話：
“不管你是誰，在看什麼……最好沒有惡意。我這個人，比較怕麻煩，但也比較……擅長解決麻煩。”
他說完，緊緊盯著水麵。
水麵平靜無波，倒影依舊是他自己。
沒有任何回應。
林韜自嘲地笑了笑，覺得自己有點神經質了。他搖搖頭，準備繼續修煉。
就在這時，他眼角的餘光似乎瞥見，窗外極高遠的夜空中，一顆原本靜止的星辰，極其輕微地閃爍了一下，隨即恢複原狀。
快得如同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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