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由治安官薩姆牽頭組織,白天被暮恩一行人救下的警衛們共同出錢在北丘郡最好的酒館裡為傭兵們設下了豐盛的筵席。不止當時守在馬車的團員們,就連巴尼亞與麾下這些留在城中的先發傭兵們也受到了邀請,可見這次薩姆他們對黃昏傭兵團的謝意貨真價實。
當然,實際上薩姆也有著借這場酒局為暮恩和巴尼亞聯絡感情的意思。畢竟在他的認知裡,自己的恩人很需要這位傭兵團副大隊長的支持。
因為腿傷而拄著拐杖的薩姆雖然已經被醫生叮囑不能飲酒,不過男人這種生物,從來都會把豪氣放在身體的健康前麵。他終究還是在宴席的開場領著所有人舉杯共飲,向傭兵們的勇行和義舉致敬。
酒館裡的氣氛其樂融融,警衛們與傭兵們一邊大快朵頤一邊談笑風生,尤其是這次的隊伍裡還有阿德麗娜和妮蔻這兩位女性,更讓這些男人們情緒高漲。
阿德麗娜的容貌自然已經無需贅言,妮蔻雖然並非前者這樣的奪目美人,但是其曬成小麥色的皮膚、年輕俏麗的麵容與健美的身材也頗有女性的魅力。有不少警衛隊成員都上前向兩位姑娘敬酒,感謝她們白天的救援,同時稱讚他們高超的技藝。
雖然阿德麗娜年齡更小一些,但是妮蔻似乎表現得還更局促一點,很多時候還需要阿德麗娜幫她解圍。看得出來,這位年輕女獵人不太擅長社交。
就在大家欣然享受著宴席時,一陣驚呼傳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什麼?誘餌?!”
大家急忙扭頭看去,發出這句喊聲的薩姆治安官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故作鎮定地向大家說:“沒什麼,沒什麼,大家繼續,不用在意……”
眾人見狀也隻好裝作沒事繼續享受晚宴,隻不過他們心裡都清楚,一定是在薩姆身旁的兩個人跟他說了什麼出乎他意料的內容。
解決完眼前的尷尬之後,薩姆壓低身子,緊皺著眉頭向身邊的二人低聲說:“暮恩,是你們在開玩笑還是我聽錯了?你剛才說打算把北丘郡當做誘餌?!”
巴尼亞認真地安撫著薩姆道:“不要著急,薩姆,這是暮恩想到的一個計劃,我認為可行性很高,而且並不會對北丘郡造成多少損害。希望你冷靜聽他講完。”
光頭的副大隊長說完之後看著暮恩點了點頭。薩姆雖然將信將疑,但還是壓下了情緒,麵向東方人擺出傾聽的表情。
暮恩淡淡地喝了一口酒,將自己的計劃娓娓道來。
“我之所以產生這個想法,是因為從地圖上發現了一些細節。
雖然魔獸們侵襲的地點很多很亂,看起來沒什麼規律,但是如果隻把受襲擊的城鎮單獨拿出來看,就會發現不僅數量少,而且位置也不遠。”
薩姆有些急切地打斷道:“這能說明什麼呢?郡內城鎮數量本來就不多,而且城鎮也有少量警衛,防守力量遠強於周邊的村子。這些魔獸不敢輕易襲擊城鎮不是很正常嗎?”
暮恩並沒介意對方的打斷,繼續平靜地說:“你說的沒錯,事實上,在北丘郡以西的幾個城鎮,就完全沒受到侵擾。而在東邊的城鎮之中,卻有三座遭到了襲擊。其中還有一次是將防守力量誘導出城鎮之後,大批魔獸趁機闖入鎮中破壞的大型襲擊。之後巴尼亞隊長就派遣傭兵駐紮各地,對城鎮的襲擊也基本停止。”
“這……有什麼問題嗎?”薩姆皺眉問。
“關鍵有二,第一是魔獸對城鎮的幾次襲擊從整個北丘郡的尺度上來看頗為集中,第二是魔獸非常了解人類的動向,並且能夠做出合理的判斷。
我其實一直在想,都說魔獸的智慧比較高,但是到底能高到什麼程度?有沒有可能,我們需要將對方視作平等的對手來考量。
結合我們在下午會議時的推論,這次的敵人中可能有兩隻或者以上的中等魔獸,我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暮恩盯著薩姆的眼睛,緩緩吐出幾個字:“魔獸會不會也有不同的性格?”
薩姆的雙眼如暮恩所料大大地瞪了起來,東方人笑了笑,繼續說了下去。
“如果是因為這兩隻中等魔獸的性格不同,才有了不同的襲擊方式,這個情況就很合理了。
西邊的魔獸,從不主動襲擊城鎮,巴尼亞所知的幾次針對村落的襲擊也都是試探之後攻擊薄弱處,戰術相對保守;而東邊的魔獸,不僅會主動向城市挑釁,策略也明顯激進很多。
據我推測,西邊這隻中級魔獸很可能領導的是固定巢穴魔獸,而東邊這隻則帶領著遊蕩魔獸,這樣更符合它們的作戰習慣。
另外,我還要提醒你一點:今天與我們戰鬥,讓你這條腿受傷的烏鱗犬,屬於沒有固定巢穴的遊蕩魔獸。”
薩姆愣了一下,眼珠轉了轉,似乎逐漸明白了暮恩的用意。
“你是說……那些逃走的烏鱗犬,會將你們的動向告訴那隻中等魔獸?”
暮恩微笑著點了點頭。
“不錯,相信那隻魔獸從前也是通過麾下的低等魔獸收集傭兵們移動的信息,從而決定戰鬥策略的。如果沒有信息,它的作戰方式就完全不成立。所以我們有理由相信,它已經知道傭兵團的支援今天抵達了北丘郡。
那麼,如果我們默認對方有接近甚至不遜於人類的智慧,你認為在那隻魔獸心中,我們下一步會做什麼?”
薩姆略一思考,恍然大悟道:“展開清剿?!”
“沒錯,按照正常的思路,我們集結了人手之後,自然就會出城尋找魔獸的蹤跡進行清剿。
而那隻魔獸,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的。自從各城鎮警惕性高起來之後,它已經很久沒機會襲擊,對這樣一個性格激進樂於挑釁的家夥來說,恐怕早就憋壞了。
北丘郡作為首府,當然是最能讓它激動的舞台。我們可以用這座城市當做誘餌,營造出主力部隊出城清剿的假象,誘使它前來襲擊。
為了攻破北丘郡,它一定也會傾儘全力。順利的話,不僅可以將這一支魔獸群擊潰,甚至可能將那隻中等魔獸直接擊殺。隻要領袖一死,其餘的低等魔獸就不難處理了。
即使對方沒有上當,這個計劃對我們也沒什麼損失。到時候再想其他策略就是。”
暮恩講完了自己的計劃,薩姆低著頭,似乎是在思考與掙紮。
一聲長歎之後,治安官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將酒杯與暮恩和巴尼亞的碰了碰,將酒液一飲而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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