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先安靜下來！”暮恩用內力發出洪亮的高喊，瞬間鎮住了人群，一時竟無人敢出聲。
“事關重大，那封遺書在哪裡，給我看一下。”暮恩冷靜地說。
卡利愣在原地，尼爾森輕輕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他這才反應了過來，將手中的遺書遞給了暮恩。
暮恩接過那份遺書，首先感受了一下紙張的質地。
這張紙雖然沾了灰，但依然能看出原本的顏色偏白，質地也比較柔軟細膩，雖然還及不上阿諾文使用東方技術造出的紙張，但明顯不是普通農戶能使用的東西。
接著他閱讀了遺書的內容，上麵的文字雖然大體上工整，但細看之下還是有不少地方顯得筆觸稚嫩，不似常年寫字的熟手，確實像是少女的字跡。
“當你們看到這段文字時，我應該已經死去。我將這些文字記錄在這裡，是為了讓那些依然關心著我的人知道我為何選擇離開他們，也是為了揭露拜德神父的惡行，讓他這個隱藏在光芒之下的惡魔受到應有的懲罰。
我曾經也與所有人一樣，相信拜德神父是個善良慈愛的好人。他在自己的宅邸中開設私塾，教導我和村中其他的孩子們，還為我們提供食物。
但這些都隻是他的偽裝，他其實是借著上課的機會，用食物將我們迷昏，之後再奸汙我們所有人。
我會知道這些，是因為有一次我沒有被徹底迷倒，在中途醒了過來，親眼看到了他奸汙著其他人。但我當時無法行動，也不敢出聲，隻能裝作依然被迷暈，強忍著他的惡魔行徑，直到再次失去意識。
當我醒來時，已經又回到了他的宅邸中，他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依然笑得那麼和藹，可是在我眼裡，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惡魔。
我將這些都告訴了我的父母，可是他們不相信。他們寧願相信我是為了脫離光諭教會而故意汙蔑一位神父，也不相信神父會奸汙自己的女兒。
所以我絕望了，或許隻有死亡，才能向他們證明我沒有撒謊。隻有用生命為代價，才能向一位神父發起控訴，揭露他的偽善。
爸爸，媽媽，或是看到這段話的其他鄉親們。如果你們願意相信一個女孩在生命最後遺留的話語，就請調查拜德神父的宅邸吧，他奸汙我們的地方，就在宅邸的地下。隻要你們找到那裡，一切真相都會被揭示。
永彆了，所有愛我的人。”
暮恩皺著眉頭讀完了這封遺書，之後便遞給了阿德麗娜和妮蔻，他知道她們也很在意遺書上的內容。
“你們之中有沒有跟安雅一起學讀寫的孩子？能否看出這封遺書是不是安雅親手寫的？”暮恩短暫思考後先問道。
村民們麵麵相覷，四處看了看，都搖了搖頭。
這個結果倒也不讓暮恩感到意外，甚至還有些慶幸。畢竟這種事一般沒有會帶孩子一起來的，而且按照安雅遺書中的說法，這些孩子也都是受害人，若是讓他們也知道了這件事，會給這些孩子造成怎樣的影響還不一定。
“如果可以的話，給我看一下吧……”
說出這句話的，正是此時處於漩渦中心的拜德神父。
在暮恩閱讀遺書的時間裡，他也從剛才的慌亂中逐漸鎮定了下來。現在雖然仍是一副頹喪的模樣，卻已經恢複了些許神父的威儀。
暮恩看了看對方的眼神，將手伸向了阿德麗娜。已經讀完遺書的少女帶著複雜的表情，把遺書遞給了他。
“這個……”眼看著暮恩就要把遺書遞給拜德神父，卡利村長有些欲言又止，用眼神暗示著暮恩。
拜德神父長歎一聲，幽幽地說：“就算我真的是那個所謂的‘惡魔’，也不會蠢到當眾毀掉這封遺書的，卡利。我如果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證明自己有罪，直接開口就是了，何必多此一舉？”
卡利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避開神父的眼神。
老神父接過遺書，隻是看了幾眼，表情就變得悲哀而痛苦。他立刻將遺書遞還給了暮恩，甚至沒有繼續看下去。
“確實是安雅的字跡，她習慣把字母j和的尾部都往上提，一眼就能分辨出來。”他閉著眼睛說著，似乎在強忍內心的苦痛。
暮恩繼續問道：“這封遺書所用的紙，似乎也不像是安雅自己能獲取的。”
拜德神父點點頭，睜開眼睛，帶著疲憊說：“這是教會的日常用紙，我平時教孩子們讀寫的時候就用這些給他們練習用，有時也會讓他們帶回家自己練字。安雅是個好學的孩子，我給他的紙也很多。”
說到這裡，拜德神父不禁苦笑了幾聲，自嘲道：“她的字是我教的，她的紙和筆是我給的，可她卻用這樣一封遺書來回報我。抱歉，各位，我真的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我不知道自己犯下了什麼罪孽，需要被這樣的謊言所汙蔑。如果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光之主給予我們的考驗，希望我們每個人都能抵達光芒之後的真實。”
聽到這番話，許多村民都激動了起來，甚至流下熱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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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擔心，我們相信你，神父！”
“神父對我們村子是什麼樣，大家心裡都清楚，這一定是安雅那小妮子自己發瘋了！”
“誰敢動神父，我就跟他拚命！大家都是虔誠的人，怎麼會懷疑我們的引導者呢！”
與這些情緒激昂的村民們對應的，便是另一部分有些動搖的人。他們眼神遊移，既沒有跟著那些村民一起呼喊，也沒有表示反對，隻是靜靜地觀看著事態發展。
暮恩無奈地再次讓所有人安靜下來，他略微思考後，對所有人說：“現在沒有人能判斷這封遺書所說的內容是真是假，為了真相，我們隻能用調查來驗證遺書的內容。拜德神父，我知道你或許是無辜的，但這是一個女孩以生命和聲譽為代價做出的控訴，我無法置之不理。所以，希望你能帶我們去地下室看看。”
拜德神父的神情變得有些疑惑，他皺眉道：“地下室？什麼地下室？”
看著其他人意外的樣子，拜德神父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他苦笑了一聲接著說：“遺書裡說我是在地下室奸汙的她，對嗎？哈哈哈哈，多麼可笑……暮恩，我真的很想帶你去那個地下室看看，但我做不到。因為我的房子，根本就沒有地下室！”
暮恩雙眼微眯看著悲哀而慍怒的拜德神父，無法確定這位老人是在坦然闡述事實，還是演技高超到沒有一絲破綻。
“好吧，既然如此，事情反而就簡單了些。”暮恩聳聳肩，對大家說，“如果我們在拜德神父的宅邸中找到了安雅遺書中提到的‘地下室’，那就說明拜德神父撒了謊，同時也意味著，他是有罪的……神父，你可以接受嗎？”
老神父的臉上沒有一絲慌亂，隻是無奈而悲憤地看著暮恩說：“如果不嫌麻煩，你們甚至可以用鏟子挖開這個宅邸的每一寸土地，看看裡麵到底有沒有哪怕一丁點的空間。如果你們真的能找到那個‘地下室’，就直接把那裡當做我的墳墓吧。”
暮恩點了點頭，掃視了一下村民們，為首的卡利村長與尼爾森等人麵麵相覷，都有些無所適從。
“卡利村長，你帶幾個機靈的人和我們一起調查一下宅邸，剩下的村民先回村，在調查出結果前禁止來到教堂這邊。另外，為了確保你不會做出什麼掩蓋證據的行為，拜德神父，我需要暫時把你軟禁在虔光村中。”暮恩背著手，聲音不怒自威。
拜德神父長歎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教堂中莊嚴的聖像，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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