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忌的目光，像兩把燒紅的烙鐵，死死焊在街角陰影裡那個油頭粉麵的身影上。
樓空空。
這名字就是個絕妙的諷刺。
隻有十八九、顏值中等的他斜倚著一輛擦得鋥亮、但明顯是二手貨的騷包紅色跑車，自以為瀟灑地捋了捋精心抓過的頭發。
手機貼在耳邊，嘴角咧開的弧度能掛油瓶，聲音膩得能齁死螞蟻：
“寶寶乖，再等等嘛！等老頭子鬆口，家業一到手，八抬大轎風風光光娶你進門！
這幾天家裡看得緊，零花錢都斷了，隻能委屈你啦……”
語氣裡的“深情”和“委屈”渾然天成，聽不出半點破綻。
靠著一張瞎話溜舌，會聊騷的嘴，和家門望族有眾多小目標等著本少爺繼承…日後和小主分享，
帶富婆小主走進?…走近豪門望族），家規森嚴隻和富婆小主貼貼玩玩但不能見父母），樓空空拿下不少…顏值小主，其中也不乏顏單富婆。
【叮！發現行走的畜生培育基地！目標鎖定：樓空空！】
腦海裡炸開的電子音帶著一股濃鬱的“地鐵老人看手機”表情包味兒。
ax！
軟飯硬吃宗師級！
鑒定完畢——渣中臻品，建議人道毀滅！宿主大大，上！讓他嘗嘗正義的鐵拳！kpi警告！】
秦無忌沒動，眼底一片冰封的湖麵，隻有深處跳躍著無聲的怒火火焰。
善惡透視眼無聲運轉，穿透那身看似昂貴的潮牌，直抵本質——心臟的位置，
一團粘稠翻滾、令人作嘔的灰黑色霧氣，幾乎凝成了實體，散發著欺騙與貪婪的惡臭。
那霧氣深處，交織著不止一道模糊的女性身影輪廓，悲泣無聲。
就在此時。
“哼……謊言的骨灰，該揚了。”
一聲冰渣碎裂般的低語，毫無征兆地，直接在秦無忌和周汐顏的意識深處響起。
如同北極冰川深處的寒流，瞬間凍結了周遭的空氣。不是聲音，更像是一種直接作用於靈魂的寒意宣告。
黑有常！
周汐顏好看的杏眼倏然眯起，銳利如刀鋒掃過四周湧動的人潮，最終落向對麵商場高層的落地玻璃窗幕牆。
陽光刺眼，玻璃反光，隻映出模糊的光斑和行人倒影，空洞一片。
但那股如影隨形、跗骨之疽般的冰冷注視，卻沉甸甸地壓了下來。
“陰魂不散。”周汐顏紅唇微啟，聲音不大，帶著點磨後槽牙的帥氣，眼神卻冷得掉冰碴，
“這姐們兒是屬502的吧？走哪兒粘哪兒？”
秦無忌嘴角扯出一個沒什麼溫度的弧度，目光依舊鎖死樓空空：
“可能地府kpi壓力太大，出來衝業績了。”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將那無處不在的冰冷窺視暫時屏蔽。眼前的渣滓，才是正餐。
三天後。
“雲頂”旋轉餐廳，本市逼格的天花板。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璀璨的燈火如同灑落的星河。
水晶吊燈的光芒柔和地流淌在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麵上。
靠窗最好的位置。樓空空今天打扮得人模狗樣，
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腕表在燈光下折射出乍看很唬人的光芒——
仿貨專業戶的氣質拿捏得死死的。
他對麵坐著一位妝容精致、仙氣逼人的……小仙女，二十七八，精致眉眼間帶著幾縷成熟韻味和淡淡一絲風塵疲憊。
白樂樂。
這就是那個被“真愛”謊言整整喂養了兩年的“顏值單身富婆”。
此刻的樓空空火力全開，眼神深情得像能溺死人，聲音低沉富有磁性。“樂樂，”
他輕輕握住白樂樂放在桌麵上的手，指腹刻意在她細膩的皮膚上摩挲了一下，
“我知道這兩年委屈你了，總讓你等。是我沒用，家裡規矩太大……”
他歎了口氣，眉頭微蹙，人小鬼大，演得情真意切，“可我對你的心，日月可鑒！
那些不能陪你的夜晚，我恨不得把心掏出來快遞給你！
還記得那年暑假嗎？打暑期工的我為了給你買你中意的護膚品，
在快遞站熬了整整一個月的夜班！手上全是搬箱子磨出的泡……”
白樂樂眼神微微一顫，似乎被勾起了回憶。一絲柔軟掠過她的臉龐。
就在這“深情告白”即將達到巔峰的時刻——
“砰！”
一聲巨響！
一隻裹著黑色修身長褲、線條極其優越的漫畫腿，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狠狠踹在他們桌沿！
轟隆！
整座用新鮮龍蝦堆砌而成、足有半人高、象征“富貴奢華”的龍蝦塔，應聲而倒！
晶瑩剔透的冰塊、鮮紅油亮的龍蝦、昂貴的魚子醬……
如同被爆破的廢墟，稀裡嘩啦滾了一地！湯汁瞬間在光潔的地板上畫出抽象派的狼藉！
整個餐廳瞬間死寂！
連背景的鋼琴聲都嚇得戛然而止！所有目光如同探照燈，唰地聚焦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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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空空臉上的深情麵具哢嚓一聲碎成了渣，
隻剩下驚愕和瞬間騰起的暴怒！他猛地抬頭，正要破口大罵——
周汐顏收回長腿，姿態颯得如同剛解決完垃圾的女戰神。
她雙手抱胸，下巴微揚，杏眼裡淬滿了冰寒的嘲諷和不屑，居高臨下地睨著樓空空，紅唇開合，吐出的話像淬了毒的冰針：
“繼承家業？嗬。”
她嗤笑一聲，那笑聲清脆又極具穿透力，
“你爸在城南菜市場殺魚，攤位費都特麼快交不起了吧？還家業？繼承個殺魚刀你要不要？”
樓空空的臉，瞬間像被人潑了一桶劣質白油漆，血色褪得一乾二淨！
嘴唇哆嗦著，喉嚨裡發出咯咯的怪響，像是被無形之手扼住了脖子！
【嗷嗷嗷！宿主大大！高光！絕對高光時刻！畜生懵逼值+999！】
係統亢奮的彈幕在秦無忌腦中瘋狂刷屏，還自帶音效。
【檢測到優質打臉素材！判定：畜生值+99！】
【獎勵發放：恭喜宿主獲得“謊言骨灰揚撒器體驗版）”——
效果：精準社死！範圍可控！環保無汙染！
口號：讓渣男的謊言，社死得轟轟烈烈！】
秦無忌嘴角勾起一絲冰冷而戲謔的弧度。
這係統，越來越上道了。
他心念微動，鎖定了樓空空那部慌亂中抓在手裡、屏幕還在不斷閃爍信息提示的“水果”最新款手機。
下一刻。
樓空空那部價值不菲的手機，突然像被鬼附身一樣，音量瞬間飆到最大！
一陣刺耳的電流雜音後，一個清晰的、屬於樓空空本人的、帶著極致諂媚和油膩的聲音，開始在死寂的餐廳裡高聲公放：
“黎姐~寶貝~今晚老地方？我新學了按摩手法，保管讓你……嗯哼~舒服上天！
上次你看中的那個包，我‘家’裡給的生活費剛到賬了，這就給你訂！
放心，我對我家那傻白甜女朋友都沒這麼上心過！”
語音無縫切換，變成了另一種故作深沉的聲線：
“黃總…姐…親愛的，彆生氣嘛！我這不是在努力說服我爸接受我們嘛！
你也知道，豪門規矩多，我壓力也大啊！再給我點時間，
等我把那姓白的傻女人最後的私房錢榨乾，立馬踹了她跟你雙宿雙飛！
她那點錢，也就夠給咱‘未來的家’買個馬桶圈……”
最後一段語音，語氣更是甜得發齁：
“小甜甜~親愛的小寶貝！怎麼不回信息？想死哥哥了！
彆聽那些風言風語，什麼白樂樂、黎樂樂的，都是過去式！我隻愛你一個！
等我把最後這個老女人搞定，拿到錢，立馬帶你去牛爾代夫！
讓她人財兩空！讓她哭都找不到調！咱們年輕，有的是資本玩……”
語音還在繼續自爆卡車般瘋狂輸出，內容一個比一個不堪入耳！
樓空空徹底傻了！他像個被按了暫停鍵的劣質木偶，僵在原地，
手裡瘋狂點擊著屏幕想要關掉這該死的播放，可手機完全失控了！
他臉上的表情堪稱世界名畫，混合著極致的驚恐、
羞恥和不敢置信，嘴唇哆嗦得快要抽筋，喉嚨裡發出嗚咽般的哀鳴，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整個“雲頂”餐廳，陷入了史無前例的、令人窒息的死寂。落針可聞。
所有食客臉上的表情都凝固了，看樓空空的眼神，從最初的驚訝、看戲，
迅速變成了統一的、毫不掩飾的鄙夷、唾棄和惡心。
仿佛在看一坨被扒光了所有包裝、暴露在聚光燈下的、蠕動著的蛆蟲。
白樂樂的表情徹底空白。
她呆呆地坐在那裡，像一尊驟然失去靈魂的玉雕。
精致的妝容掩蓋不了麵色的慘白。
剛才樓空空握著她的手時殘留的溫度，此刻變成了一把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的皮膚上，燙進她的心裡。
那些曾讓她感動落淚的“深夜快遞站打工”、“省吃儉用買禮物”的深情畫麵，
此刻被手機裡公放出的、一個比一個撩撥曖昧的語音，徹底撕得粉碎！
連同她這兩年小心翼翼維護的、對“真愛”的最後一點卑微幻想，也一同被碾成了齏粉。
痛嗎？
好像不痛。
隻是心口的位置，空得嚇人，冷得透徹骨髓。有什麼東西碎了，再也拚不回來。
她緩緩地，一點一點地，將自己的手，從樓空空那僵硬冰冷、還在微微顫抖的手指下抽了出來。
動作很輕，卻帶著一種決絕的、斬斷一切的意味。
然後，她慢慢地站起身，不看樓空空，也不看任何人，
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那片虛假的繁華燈火，仿佛想從那流光溢彩中找到一點點支撐自己不至於立刻倒下的力量。
樓空空此刻哪裡還顧得上白樂樂的反應。
巨大的社死和恐慌徹底淹沒了他！
他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困獸，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鎖定站在一旁的秦無忌和周汐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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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裡充滿了怨毒和瘋狂！
“是你們！都是你們搞的鬼！！”
他嘶吼著，唾沫星子橫飛，徹底撕破了偽裝，露出獠牙和醜陋的嘴臉，“你們這兩個……啊——！！！”
狠話卡在了喉嚨裡，變成了一聲淒厲短促的慘叫！
秦無忌根本沒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
他的動作快如鬼魅！沒人看清他是怎麼動的，隻覺眼前一花！
一隻手，如同鐵鉗般精準而冷酷地扼住了樓空空的咽喉！
另一隻手，食中二指並攏，快如閃電，帶著一股無形的淩厲勁風，狠狠點在他眉心之上！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