瀝青路麵蒸騰著白日殘留的燥熱，混雜著輪胎摩擦後刺鼻的焦糊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鐵鏽般的腥氣，頑固地鑽入鼻腔。秦無忌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拉扯著肋下的悶痛，那是力量驟然爆發又強行壓下的餘震。他死死盯著豪車消失的方向，那片被霓虹燈粗暴塗抹的夜空，像一張貪婪的巨口，吞沒了那道狼狽逃竄的黑影和林振坤那張淬毒的臉。視網膜深處，那串猩紅的【9547】數字，如同燒紅的烙鐵，滋滋作響，烙得他眼球生疼。
“林振坤——”
這個名字在他齒間無聲碾過，每一個音節都裹著冰碴和血腥氣。
“無忌…秦無忌！”帶著哭腔的、細弱顫抖的呼喚，像一根冰針戳破了他沸騰的殺意泡沫。
秦無忌猛地一個激靈，從那股要將靈魂都焚毀的戾氣中掙脫出來。他倏地回頭。
周汐顏就站在他身後一步之遙，纖細的手指死死攥著他後背t恤的布料，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著駭人的青白，仿佛那是她溺水中唯一的浮木。路燈昏黃的光線斜斜打在她臉上，襯得那張小臉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那雙平日靈動含笑的杏眼，此刻蓄滿了淚水，水汪汪的，像受驚小鹿的眼眸，溢滿了劫後餘生的巨大恐懼和無措委屈。她仰著頭，努力想看清他的表情，眼神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薄冰，細密的睫毛上還掛著未落的淚珠。
“沒事了，汐顏。”秦無忌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種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沙啞，試圖撫平她的驚惶。他抬起那隻砸破了防彈車窗、此刻指骨關節處皮開肉綻、正緩慢滲出血珠的手，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用相對乾淨的手背，極其小心翼翼地、輕輕蹭了一下她冰涼濕滑的臉頰。
冰冷的觸感讓他心頭一縮。
“嗚……”感受到他指尖的溫度，周汐顏緊繃的神經似乎斷裂了一瞬，壓抑的嗚咽終於衝破了喉嚨，眼淚決堤般湧出。她猛地撲進秦無忌懷裡，雙手死死環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同樣沾染了灰塵和血腥氣味的胸膛上，瘦弱的肩膀劇烈地抽動起來。
“他……那個老畜生……他想把我拖上車……”她語無倫次，破碎的句子夾雜著痛苦的抽泣，“那車裡……好黑……好臭……還有血的味道……孩子哭得好慘……他媽媽……那個女人好像不動了……”斷斷續續的描述，勾勒出剛才那輛豪車內部如同煉獄般的景象。
秦無忌身體瞬間繃緊！不是隻有一個孩子？
他猛地想起林振坤鑽回車門前，自己瞥見的車後座景象——那個頭頂閃耀著【+300】柔和金光的男孩旁邊，座椅上似乎還……趴伏著一團模糊的、毫無生氣的黑影！
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脊椎骨竄上頭頂！那個女人的【善值】呢？是被徹底遮蔽了，還是……已經歸零？！
“彆怕，我在。”秦汐顏強壓下翻騰的怒火和疑慮，用力抱緊了懷中顫抖的嬌軀，手掌在她單薄的脊背上笨拙卻堅定地拍撫著，試圖傳遞一絲安全感。周汐顏身上淡淡的、帶著陽光味道的洗發水香氣，此刻被血腥和焦糊味衝得極淡，脆弱得令人心頭發澀。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的、毫無情緒起伏的機械音，突兀地在他腦海深處炸響：
【叮！首殺‘偽善老畜·林振坤爪牙未命名）’任務完成！】
【目標罪惡值：9547滔天罪孽）】
【執行審判等級：e級物理清除）】
【獎勵結算：功德值+500！】
【新手首殺額外獎勵：激活‘畜生道檔案·林振坤部分）’！】
【係統提示：功德值可用於升級善惡透視眼範圍、精度，解鎖審判技能。當前功德：500。宿主是否立刻查閱檔案？】
“查閱！”秦無忌沒有絲毫猶豫，意念如刀。
嗡——
仿佛有無數冰冷的字符洪流瞬間注入大腦。一幕幕破碎卻觸目驚心的畫麵伴隨著簡短冷酷的文字標注，在他意識中飛速閃過：
畫麵一：豪華辦公室內，林振坤金絲眼鏡反射著冷酷的光，枯瘦的手指輕輕點了點一份文件。下方標注：【強拆致殘，壓價收購，受害者家屬跳樓未遂），罪惡+1200】
畫麵二：裝修奢靡的私人會所包間，煙霧繚繞。林振坤正與幾個同樣衣冠楚楚、笑容虛偽的男人舉杯。其中一個腦滿腸肥的家夥，頭頂赫然飄著一個【683】的猩紅數字！標注：【利益輸送，庇護‘暴走團’核心成員‘肥膘’，罪惡+850】注：暴走團三字在檔案中被特殊加粗，呈現暗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