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隱約“聞”到了一股混合著劣質香水也無法掩蓋的、如同陰溝裡陳年爛肉的腥臭！
視覺和嗅覺的雙重衝擊，如同兩柄重錘狠狠砸在秦無忌的靈魂上！那是純粹源於“惡”的集合體！是前世將他推向死亡的冰冷輪轂！是無數被他筆下審判、現實中橫行無忌的“兩腳畜生”共同散發的腐爛氣息！
“呃…嗬……”
秦無忌猛地躬下身體，一陣強烈的乾嘔感衝上喉嚨，額頭上瞬間布滿了一層細密的冷汗。胃裡翻江倒海，四肢百骸都因為強烈的憎惡本能而微微顫抖。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剛剛收斂的、屬於“暴怒”的殘餘氣息，正被那雙“善惡之眼”強行壓製下去，轉化為一種冰冷刺骨的、如同淬火刀鋒般的殺意。
“無忌哥哥！你怎麼了？”周汐顏嚇得臉色更加慘白，手忙腳亂地想扶住他，聲音帶著哭腔，“是不是傷口太疼了？還是剛才撞到頭了？警察同誌，快幫幫他啊！”
中年警官陳衛國自然也注意到了秦無忌突如其來的劇烈反應。他眼神微凝，經驗告訴他這並非純粹的疼痛反應。他不動聲色地側移了半步，恰好擋在了秦無忌和剛從後麵走上來的那個西裝男人之間，沉聲道：“小夥子，冷靜點！身體不舒服？先回答我的問題！報警說謀殺，怎麼回事？傷者在哪裡？你的同伴看起來很不對勁！”他銳利的目光再次掃過周汐顏驚恐的臉。
“傷者……沒有傷者。”秦無忌強行壓下那股惡心感和滔天的殺意，聲音沙啞得更厲害了，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砂礫。他直起身，忽略了那個散發著惡臭綠光的西裝男，目光緊緊鎖定中年警官陳衛國心臟處那團溫暖純淨的白光——那是此刻冰冷絕望中唯一能讓他稍微感到一絲“安全”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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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謀殺的對象，是我。”
這句話如同平地驚雷！
周圍的年輕警員們臉色瞬間變了變，麵麵相覷，眼神中流露出難以置信。在這滿地狼藉、彌漫著血腥和焦糊味的現場，報案人聲稱自己是謀殺對象？這劇情太過詭異離奇！
就連陳衛國這樣經驗豐富的老刑警，眉頭也猛地一跳，搭在警棍上的手指微微收緊：“你？！”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過秦無忌身上明顯的新擦傷和狼狽，再看向他懷中那個嚇得瑟瑟發抖、明顯受到巨大驚嚇的女孩，“繼續說！”
“對，是我。”秦無忌的聲音帶著一種死裡逃生後的疲憊，卻異常清晰，“一輛摩托車，黑色，沒看清牌照，也可能是被故意遮擋了。車上兩個人，都戴著頭盔。他們……”他頓了頓，眼神深處掠過一絲冰冷的、被死亡車輪碾過的恐懼，“他們是從對麵人行道上逆行衝過來的！速度非常快！目標非常明確！就是衝著我們來的！完全是要把我們撞死在人行道上！”
他描述的景象過於精準，帶著強烈的現場代入感。陳衛國立刻捕捉到了關鍵點：“逆行？人行道？高速衝撞？”他立刻轉頭，銳利的鷹目投向秦無忌剛才所指的綠化帶方向，又迅速掃視周圍環境——這裡是濱河路西段，並非主乾道，晚上九點多行人車輛已經開始減少，但路燈明亮，人行道和機動車道之間有綠化帶隔離。
“小張！”陳衛國果斷下令，“立刻帶人查看對麵綠化帶！注意觀察摩托車駛離痕跡！查看是否有撞擊殘留物！小劉，封鎖現場兩端路口！老李，馬上聯係交管中心，調取附近路口這一時段監控！重點查找逆行黑色摩托！兩人共乘！”
“是！陳隊！”幾名警員立刻行動起來，動作迅速而專業。
“然後呢？”陳衛國目光回到秦無忌臉上，緊追不舍，“你躲開了？怎麼躲開的？你的同伴呢？還有地上這些玻璃碎片和……汙漬，怎麼回事？”他指了指地麵那幾灘深色痕跡和滿地的碎玻璃。
“躲開？”秦無忌嘴角扯出一個極其苦澀、甚至帶著點自嘲的弧度，“那速度……根本躲不掉。正常人的反應，絕對躲不開那種蓄謀的高速撞擊。”他的目光下意識地飄向那輛被撞碎車窗、引擎蓋凹陷、此刻正閃著故障燈、宛如受傷巨獸趴在路邊的suv——那是他千鈞一發之際，為了活命爆發出超越常人極限力量，硬生生撞開並破壞的“替死鬼”。
就在這時，一直緊緊抱著他、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仿佛這樣才能汲取到安全感的周汐顏，像是終於找到了宣泄恐懼的出口。她猛地抬起頭，一雙哭得又紅又腫、如同浸在水中的上好琉璃般的杏眼，勇敢地迎向陳衛國審視的目光。
“警察叔叔！無忌哥哥……無忌哥哥說的是真的！他們沒有撒謊！”她的聲音帶著劇烈情緒波動後的哽咽和顫抖，卻異常響亮清晰，如同珠玉砸落冰麵，在壓抑的警笛背景音中格外突出，“那輛摩托車……是惡魔！他們就是衝著我們來的！速度快得像……像鬼影子一樣！那麼寬的人行道啊！他們就是對著無忌哥哥撞過去的！我……我當時都嚇傻了！我以為……我以為無忌哥哥他……他……”
巨大的恐懼再次攫住了她，後麵的話被洶湧的淚水堵了回去，隻剩下破碎可憐的嗚咽聲。她抱著秦無忌的手臂用力收緊，仿佛溺水的人抓著唯一的浮木。
陳衛國的目光落在周汐顏臉上。少女眼中的驚恐和後怕絕非作偽，那是一種靈魂深處被死亡鐮刀刮過的真實戰栗。他又看向秦無忌，這個年輕人雖然形容狼狽，臉上殘留著暴戾後的疲憊，眼神卻異常沉靜，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近乎冰冷的清醒。兩人身上都彌漫著強烈的受害者的氣息。
“小妹妹，彆怕，慢慢說。你們為什麼在這裡？”陳衛國的語氣放緩了一些，但追問的核心並未改變。
“我們……我們從‘時光’咖啡館出來，”周汐顏抽噎著，努力組織語言，“就是前麵路口左轉那家……我們剛走到這邊人行道中間……那輛摩托車……嗚……它突然就從對麵綠化帶那邊的陰影裡竄出來……像瘋了一樣衝過馬路……直接上了我們這邊的人行道……對著無忌哥哥撞過來……”她描述的景象與秦無忌完全吻合，細節更加清晰，帶著目擊者的驚魂視角。“太可怕了……太快了……根本來不及跑……”
“然後呢？”陳衛國敏銳地追問關鍵，“他怎麼躲過的？還有這輛車的玻璃……”他指了指旁邊那輛傷痕累累的suv。
“我……我不知道！”周汐顏茫然又急切地搖頭，淚水如同斷線珍珠般滾落，“我隻看到……無忌哥哥突然把我用力推開……推得好遠……然後……然後就是一聲好大好大的響！像打雷一樣！還有那種……那種玻璃碎得像冰雹砸在地上的聲音！好多好多碎片飛起來……然後……然後我就看到無忌哥哥摔倒在車旁邊……手上全是血……”她看向秦無忌手背的傷口，淚水流得更凶，“警察叔叔！不是無忌哥哥做的！是那輛摩托車！是他們想殺人！無忌哥哥……他能活著……能活著把我推開……已經是……是奇跡了……”她的聲音充滿了劫後餘生的巨大慶幸和後怕，帶著一種發自肺腑的、不容置疑的樸素真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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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尤其是最後那句“是奇跡”，如同重錘，狠狠砸在陳衛國和周圍幾名豎起耳朵傾聽的警員心上。現場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警燈無聲旋轉和遠處河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複雜地聚焦在秦無忌身上。
一個文弱書生模樣的年輕人，在高速撞擊的生死關頭，不僅瞬間推開同伴自救，還詭異的……似乎躲開了致命的撞擊？甚至造成了第三方車輛的嚴重損壞？
這已經超出了正常人的反應範疇！
陳衛國沉默了幾秒。多年的辦案直覺告訴他，這兩個年輕人的陳述雖然離奇，但情緒和細節高度吻合，邏輯上也暫時挑不出太大破綻。尤其是這個叫周汐顏的女孩，她的恐懼和敘述的真實感，具有極強的說服力。
他的視線再次落在地上那灘滲入地磚縫隙的暗紅色汙漬上——這裡，絕對發生過一次高速衝撞事件。傷者在哪裡？血跡的主人是誰？嫌疑人又去了哪裡？那輛消失的黑色摩托……
“奇跡？”一個略顯油滑、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打破了現場的沉寂。
正是那個剛剛下車、一身筆挺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渾身散發著濃烈暗綠惡臭蛆蟲能量的男人！他慢悠悠地踱步上前，臉上掛著仿佛精心設計過的溫和笑容，眼神卻淡漠冰冷得像冬日結冰的湖麵。那股劣質香水也無法完全掩蓋的、如同陰溝爛肉的腥臭味，伴隨著他的靠近，再次強烈地衝擊著秦無忌的感官，讓他胃部又是一陣抽搐。
“陳隊，這話聽著可有點……”西裝男拖長了語調，目光輕飄飄地掃過秦無忌沾血破爛的t恤和周汐顏哭花的小臉，最後落在兩人緊緊相擁的姿態上，嘴角那絲笑意加深了些許，帶著一種令人極度不適的玩味，“……玄幻色彩啊？兩個年輕人，晚上在人跡相對稀少的路段……嗯？”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目光又瞟向那輛被撞碎的suv，意有所指，“現場就一輛損壞嚴重的車，沒有其他傷者，也沒有實質證據指向所謂的‘謀殺者’……這……”
他往前一步，幾乎與陳衛國並肩而立。那股濃稠惡心的暗綠色蛆蟲能量流陡然增強！如同無數雙無形的、帶著粘液的腐爛大手，帶著強烈的惡意和褻瀆感，瞬間籠罩向秦無忌！
“嘶——！”
秦無忌猛地倒抽一口冷氣！腦子裡那冰冷的係統提示音幾乎在同一時刻尖銳地炸響：
【警告！偵測到高濃度惡意能量源近距離壓迫！】
【警告！目標‘？？？’權限不足）惡意值超越當前宿主承受閾值！】
【強製精神衝擊防禦啟動！怒氣值轉化增幅開啟！】
【宿主情緒波動劇烈！殺意濃度上升！建議立即脫離接觸！】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極度憎惡、生理性惡心以及被挑釁激怒的狂暴情緒，如同壓抑的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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