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有常冰碴般的嗓音在她耳畔磨過：“猶豫的成本，要刻進骨髓裡。”
白問天摳著生鏽的鐵牆撐起身，後背撞出悶響。破鏡裡的臉慘白如鬼，唯眼底血絲暴戾翻湧。
下一秒，圖書館陽光被尖嘯撕裂。
“老棺材瓤子！滾開！老娘的地盤！”豹紋女三本假證拍得震天響。
秦無忌帽簷下的金芒驟亮——【天罰鎖定：“證件霸魔”！罪行：偽善榨骨！】
鍵盤敲擊聲起。
虛空傳來黑有常的饜足低笑：“看啊小問天…他審判時藏著的痛，像不像你靈魂碎裂的回聲？”
破倉庫的陰冷，滲進骨頭縫。鐵鏽混著血腥，堵在喉嚨口。
黑有常指尖施舍的那一絲鬆動，如同給瀕死之人灌進喉管的冰碴。白問天猛地弓起脊背，肺葉擠壓出破風箱般“嗬…嗬…”的嘶鳴。貪婪又痛苦地將混雜著鐵鏽味的冷空氣抽進灼燒的胸腔。無形的碾磨暫時撤離。
留下萬千鋼針穿刺般的綿密餘痛。
更像靈魂被淩遲後，又被粗暴地撒上粗鹽反複搓揉。
“猶豫的成本，”黑有常空洞的嗓音貼著她汗濕的耳廓滑過。冰冷平滑如同手術刀片，“要刻進骨髓裡，小問天。”
停頓。帶著無形的重量。
“最後一次。”新的指令。目標：秦無忌。地點：市立圖書館。
她摳著粗糙地麵的指尖因過度用力而泛白，骨節哢哢作響。搖搖晃晃撐起身體。後背重重抵住冰涼鏽蝕的鐵皮牆。
咚！
才勉強穩住。牆上半塊破鏡映出一張毫無血色的臉。唯有一雙眸子深處殘留著未散的血絲。
卻如冰封的湖麵，將所有翻湧死死壓住。
袖口狠狠擦去唇角一點猩紅的濕痕。指尖殘留著無法控製的微顫。
目標。秦無忌。
市立圖書館。巨大的落地窗將午後陽光濾成澄澈的金瀑。
潑灑在一排排頂天立地的橡木書架上。
切割出光影交錯的寧靜長廊。塵埃在光柱裡無聲浮沉。
秦無忌坐在臨窗厚重的木桌旁。深灰色連帽衛衣的帽簷壓得很低。隻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
窗外草坪綠得晃眼。他麵前攤著一本厚重硬殼書。
書頁泛黃卷邊。
周汐顏挨著他。
白色針織衫襯得膚光勝雪，淺藍牛仔褲裹著筆直纖長的漫畫腿。她捧著本花哨的時尚雜誌。
長睫蝶翅般忽閃。
杏眼裡的餘光卻一次次偷偷溜向身側專注的側影。流轉著藏不住的歡喜和小狡黠。
一隻微涼的手，悄無聲息從桌下探出。
指尖輕輕戳了戳秦無忌放在腿上的手背。
秦無忌翻書的手指頓住。
周汐顏膽子壯了。又戳一下。
秦無忌視線穩穩落在泛黃書頁上。語氣平淡得像讀字典。
“看書，”隻有被抓著手的周汐顏能聽出那絲藏了鉤子的笑意，“彆鬨。”
他拇指指腹，在她光滑的手背上不輕不重地一劃。
細微電流竄過！
周汐顏整個人僵住。連耳尖都透了粉。徹底乖了。嘴角卻抑製不住地翹起。心臟在胸腔裡咚咚咚狂跳，震得耳膜發麻。
砰！
這份甜蜜的靜謐，被斜前方閱讀區陡然爆發的尖利女聲猝然撕裂——
“老棺材瓤子！耳朵塞驢毛了？叫你滾開！這是我的地盤！”
嗓音如同生鏽的鋸子，狠狠拉扯著圖書館光滑的地板。
唰！
幾十道目光瞬間聚焦。
一個穿著緊身亮片豹紋裙、戴著厚重黑框眼鏡的年輕女人，叉腰而立。塗著猩紅蔻丹的手指幾乎戳到對麵老人的鼻尖。
老人穿著洗得發白的灰色舊夾克，手裡捏著老花鏡。布滿溝壑的臉上滿是錯愕與窘迫。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麼。
“看什麼看？！”女人猛地扭過頭。眼鏡片後射出兩道刻薄凶狠的光。“沒見過講理？這老不死的占我預定座兒還有理了？”
啪！
她將腋下夾著的三本硬殼證件重重拍在桌上！鮮豔的紅、綠、藍塑料封皮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廉價光芒。
“瞪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她指尖如刀，依次點過證件封皮。“紅的是社區監督員！綠的是街道文明巡查員！藍的是圖書館特邀秩序督察！”她下巴高高揚起，唾沫星子幾乎噴到老人臉上。“這座位，我三天前就通過官方app預定了！係統有記錄！老東西，你哪來的臉跟我搶？嗯？”
老人被逼得後退一步。脊背撞上冰冷的書架。渾濁的老眼裡滿是惶恐和屈辱：“姑…姑娘…我…我真的不知道要預定…我就看這空著…想坐著看會兒報…”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空著？”女人嗤笑一聲，聲音拔得更高，像鋼針紮進耳膜。“空著也是我的！係統定的規矩！懂不懂？倚老賣老耍無賴是吧？”
她逼近一步。
“信不信我現在就聯係保衛科，告你個擾亂公共秩序、霸占公共資源？檔案給你記一筆，看你這把老骨頭丟不丟得起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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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天罰係統啟動…目標鎖定…】冰冷的電子音直接在秦無忌腦海深處炸響。
【畜生種類判定：“證件霸魔”】
【罪行核心：濫用偽造權限標識，以虛妄規則為刃，行精神淩虐之實，榨取弱者尊嚴】
【靈魂顯影：蛆蟲盤踞，偽善膿瘡密布，貪婪惡臭指數：★★★★】
【審判模式適配：鍵盤證魔·精神灼燒】
秦無忌眼底，一點銳利的金芒倏然亮起。透過帽簷的縫隙。
精準地釘在那女人身上！
二樓廊柱的陰影裡。白問天的身影如同融入水墨。
下方衝突清晰落入眼中。
囂張的女人。佝僂的老人。
窗邊低垂帽簷的身影。
當秦無忌抬眼——
那抹從他帽簷下泄露出的、一閃而逝的冰冷金芒。
讓她靈魂深處那道未愈的傷口猛地一抽！
那眼神…那審判前的寂靜…
為何…有著與自己在主人刑求下掙紮時…近乎同源的冰冷痛楚？
劇震！
就在白問天心神劇震的刹那。
一股無形的、仿佛來自九幽之下的寒意包裹了她。意識層麵極致的凍結。
虛空之中。
一縷隻有她能“聽”到的、帶著饜足笑意的低語，如同冰錐直接刺入她的腦海深處：“甜嗎？我的小問天…”
那聲音慢條斯理。
“看啊，他審判時眼底藏著的痛…是不是像極了你靈魂碎裂的回響？”冰冷的愉悅感彌漫開來，“這份共鳴…多美妙…”
黑有常！她無處不在！
白問天身體瞬間繃緊如拉滿的弓弦。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儘全部意誌才壓下喉嚨裡幾乎衝出的驚悸嗚咽。
下方。秦無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