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那聲晚鐘的餘韻，像根淬了冰的鋼針，還在秦無忌的牙縫裡絲絲震動。
震得霓虹燈管都黯淡了一瞬。
震得心底那點狩獵的興奮，像潑了冷水的熱炭，“嗤”地一聲，騰起一股帶著血腥味的白煙。
功德池？
沸騰了！
金色岩漿在他眼角深處瘋狂翻滾，數值“劈裡啪啦”往上蹦，快得燙眼。
爽！
念頭剛起。
“叮咚！您有新的畜生訂單，請注意查收~”
一個毫無感情、堪比火鍋店叫號機的電子音，在他腦殼裡炸響。
緊接著。
像被人強行掰開眼皮懟著看vr！
一組冰冷、粘稠、帶著濃重鐵鏽味兒的畫麵，硬生生灌了進來！
草！
秦無忌後槽牙狠狠一挫。
畫麵裡，陽光刺眼。
古色古香的景區，青石路滾燙。
兩個穿著寬袖飄飄、像古畫卷裡走出來的女孩兒，正舉著手機互相拍照。裙擺像盛開的蓮花，笑聲脆生生的，隔著眼球都能砸進耳膜。
美好得晃眼。
下一秒。
一個穿著灰撲撲夾克、頭發油得能炒菜的瘦高個男人，像根突然戳出來的爛木頭樁子，直挺挺擋在了她們前麵。
搭訕。
死皮賴臉。
女孩臉上的笑容瞬間凍住，像結了冰的湖麵。
拒絕。
想繞開。
那根“爛木頭”眼裡，猛地爆出兩簇癲狂的綠火！
手一翻！
一把鏽跡斑斑、刃口卻磨得雪亮的…銅剪？！
“噗嗤——！！”
靠靠靠靠靠！！！
秦無忌腦子“嗡”的一聲空白！
不是畫麵太暴力。
是那畜生身上爆出來的玩意兒！
罪惡值：999！
黑得發亮！亮得刺眼！
像一團剛從煉獄油鍋裡撈出來的、冒著滾滾濃煙的焦油！比之前乾掉的那個撞死他的電驢畜生王誌強，粘稠百倍！腥臭千倍！
“嘶……”
秦無忌倒抽一口冷氣，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不是因為畫麵。
是這罪惡值的稠度！粘得他眼睛發燙！
幾乎同時。
“叮！”
係統提示音帶著一絲詭異的愉悅：
【鎖定畜生：席三郎代號：剪魔）】
【罪惡等級：血屠待認證）】
【畜生履曆摘要：南江省青雲浦區，持凶器銅剪）當街襲擊無辜女性，致一死一重傷。曆史記錄：存在‘情緒障礙診療史’。畜生格言：‘她們都該死！’】
【審判任務：天罰待降！】
情緒障礙診療史？
秦無忌嘴角那點冰冷的弧度，瞬間繃得像拉滿的弓弦。
又是這個？！
陰魂不散的擋箭牌？
前世那個撞死他的電驢畜生，最後關頭不也哭著喊著說自己“間歇性精神失控”？
套路！
全是畜生套了人皮的套路！
一股邪火“騰”地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甚至能“聽”到旁邊虛空裡，功德池“咕嘟咕嘟”冒泡的貪婪聲音，金色岩漿都快溢出來了。
血賺？
這何止是血賺！
這是捅了畜生的老巢，爆了史詩級裝備！
就在這時。
“嗡——嗡——”
褲兜裡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像條瀕死的魚。
來電顯示：顏狗周汐顏）。
秦無忌手指劃過屏幕。
“喂？”
“秦——無——忌——！！”
周汐顏的咆哮聲差點掀翻他天靈蓋，帶著哭腔，又凶又急，像隻炸了毛的兔子。
“你死哪去了？！電話不接信息不回！天都塌了你知不知道？！”
秦無忌把手機拿遠了點：“剛信號不好。天塌了？哪塊兒？”
“南江！南江啊大哥！”周汐顏的聲音抖得厲害，“熱搜！爆了！都紅了！你快看！那兩個穿漢服的妹妹…她們…她們隻是穿了漢服在拍照啊！”
她哽咽著，語無倫次，最後吼出來一句帶著哭腔的疑問，砸得秦無忌心頭發沉：
“憑什麼啊？！穿什麼衣服，在哪拍照，跟誰一起…這些以前大家教女孩兒‘保護自己’的條條框框…這次她們全都沒碰！全都沒碰啊！！”
“為什麼…為什麼還是……”
電話那頭隻剩壓抑的、破碎的抽泣聲。
秦無忌沉默了。
握著手機的手指，指節捏得發白。
他“看”著眼前係統麵板上，席三郎那坨999的、漆黑發亮的罪惡粘液。
看那畜生履曆裡刺眼的“情緒障礙診療史”。
看功德池裡貪婪翻滾的金色岩漿。
一股冰冷的怒意，順著脊椎骨“嗖嗖”地往上爬。
憑什麼？
嗬。
就憑這身人皮下麵，裹著的是不折不扣的畜生！
“知道了。”秦無忌的聲音出奇地平靜，像結了冰的湖麵，“在家鎖好門，等我。”
不等周汐顏再吼，他掐斷了電話。
指尖冰涼。
目光抬起，穿透鋼筋水泥的叢林，死死釘在城市最高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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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佛寺！
那渾厚晚鐘響起的地方！
鐘聲…和眼前畜生999的滔天罪惡…幾乎同時出現！
巧合？
秦無忌眼底，那杆金色的天平虛影劇烈閃爍了一下，冰冷地傾斜。
功德池能量：98…99…100！
嗡——！
一道隻有他能看見的金光，猛地從天靈蓋灌入！
四肢百骸瞬間被一股暖洋洋卻又充滿毀滅性的力量充滿！
來了！
【審判之力充能完畢！】
【天罰係統升級：v.3→v.4！】
【解鎖新權限：畜生鏈追溯初級）！因果律乾擾微弱）！】
【善惡透視眼強化：可穿透初級精神屏障！】
升級了！
秦無忌感受著體內奔湧的力量，嘴角再次咧開。
這次，是真的笑了。
冰冷，殘酷。
帶著獵人終於找到獸巢的興奮。
金佛寺…禿驢…還有那個999的剪魔…
他指尖再次在虛空中，極其輕微地一點。
方向，直指那座金碧輝煌的寺廟！
“叮！”
係統提示音帶著一絲金屬摩擦的銳響：
【畜生鏈追溯啟動…關聯性分析中…】
【關聯目標：金佛寺·慧遠禪師】
【初步關聯強度：高！】
【畜生罪惡值慧遠）：？？？初級精神屏障乾擾中…）】
【審判建議：優先清除屏障節點！】
精神屏障？
秦無忌眼神一厲。
難怪透視眼剛才看不透！這禿驢身上果然有貓膩！
得先拔了這顆釘子！
城市另一端。
陰影裡。
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
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一聲，一聲。
“噠。”
“噠。”
“噠。”
緩慢，精準。
像死神在數著沙漏裡的沙子。
黑有常。
一身剪裁極佳的純黑西裝裙，勾勒出淩厲的線條。她沒看身後亦步亦趨的白問天，
隻是伸出兩根塗著暗紅蔻丹的手指，隨意地撚起一片飄落的銀杏葉。
葉片金黃。
在她指尖，“嗤”地一聲輕響，瞬間化作一縷焦黑的細灰，簌簌飄落。
“廢物。”
聲音不高。
像冰錐子紮進骨髓。
白問天渾身一顫。
她不敢抬頭，視線死死盯著自己黑色小皮鞋的鞋尖。右手手指用力地、
無意識地摳撚著左手的袖口邊緣，把那塊昂貴的麵料搓撚出一個小小的毛球。
呼吸，屏住。
冷汗順著鬢角滑下，癢得像螞蟻在爬。
“一次，兩次…”黑有常的聲音毫無起伏，像是念著枯燥的賬本，“目標就在眼皮底下，能量波動如此明顯…”
她終於緩緩轉過身。
那張臉，美得驚心動魄，也冷得毫無人味。
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鎖定了白問天。
“告訴我，小白。”她微微歪頭，唇角勾起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帶著一絲病態的玩味，“是秦無忌的魅力太大…讓你下不了手？”
“還是…”
她向前逼近一步。
陰影徹底吞噬了白問天。
“你…也想試試被畜生道碾碎輪回的滋味？”
空氣驟然降至冰點！
白問天猛地抬起頭！
杏眼裡全是驚恐的淚水在打轉，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麼，喉嚨卻像被死死扼住，發不出一點聲音。
袖口那個小小的毛球，被她指尖掐得幾乎要陷進肉裡。
“主…主人…”氣音微弱得像蚊蚋。
“噓——”
黑有常豎起一根冰涼的手指，輕輕按在白問天哆嗦的唇上。
動作輕柔。
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親昵。
“機會，隻剩最後一次了。”她的聲音低沉下去，如同惡魔的低語，滾燙的氣息噴在白問天冰冷的耳廓，
“秦無忌的注意力，現在被金佛寺那個禿驢和那個拿剪刀的小蟲子吸引過去了……”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把他帶到我麵前。”
“或者……”
黑有常的手指順著白問天的臉頰，緩緩滑下，停在她纖細脆弱的脖頸上。
冰冷的觸感，讓白問天瞬間僵直！
“你就替他去填畜生的輪回窟吧。”
黑有常輕輕一笑。
鬆開手。
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