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這vip病房餿了？”周汐顏杏眼眯成縫，嫌棄地壓著嗓子，眼風像淬了冰的小刀子，嗖嗖刮過走廊兩邊緊閉的房門。
消毒水？
屁！
一股子難以形容的、令人作嘔的腐朽甜腥！直往鼻子裡鑽！
秦無忌沒吭聲。
腳步，猛地釘死在一扇磨砂玻璃門外。
門上，“vip”三個燙金字，囂張地反射著頂燈慘白的光。
門內，死寂無聲。
他那雙眼睛，沉得像兩塊千年不化的玄冰。常人看不見的微光，在瞳孔深處無聲旋轉、凝聚。
穿透玻璃。
視野！
猛地撕開！
超大豪華套房。厚厚地毯吞掉所有聲音。落地窗外，藍海市灰蒙蒙的天際線，死氣沉沉。病床上，半靠著個少年。
頂多十八九。蒼白。瘦得像根被抽了筋骨的枯竹竿，裹在寬大病號服裡。眼窩深陷，濃重的黑眼圈，活像挨了兩記結實的悶棍。
正低頭刷手機。
屏幕幽光照著一張年輕卻枯槁的臉。
手指劃得飛快，用力，指甲死死摳著屏幕邊緣，幾乎要把那玻璃戳出洞來！
一股無形的、濃稠如黑血的氣息，正從他單薄胸腔絲絲縷縷冒出來。絕望的嘶嚎！黏膩的喘息！金錢和特權漚爛了的、令人作嘔的甜腥！
翻滾！糾纏！
最終在秦無忌視野裡凝成——
一張熔金色的卡片虛影。撲克牌大小。死死烙在少年心口！邊緣流淌著冰冷詭異的符文！卡片正中，一個由無數扭曲哀嚎麵孔組成的血紅數字，瘋狂跳動：
‘18’！
數字下方，熔金小字灼人眼球：【綁定序列號：甘省特權醫療vip通道·永久豁免】。
金光！
燒紅的匕首般，狠狠捅進秦無極眼底！
一股混雜著暴戾的冰寒殺意，轟地從他脊椎炸開，衝向四肢百骸！
“嘶——”旁邊的周汐顏猛地抽了口涼氣，抬手死死捂住杏眼。
眼眶瞬間酸脹，淚花不受控地湧上來。“什麼鬼光……”聲音都帶上了顫音。
門內。
姬有道——或者說，頂著“姬會笑”這惡心名字的少年——手指驟然僵在冰冷的屏幕上。
一條本地熱搜標題，毒刺般紮進眼球：藍海金樽會所事件周年祭，受傷的靈魂何處安放。
評論區，壓抑的怒火在瘋狂燃燒：
“一年！三個老妖婆！畜生！才賠十萬？？？打發叫花子呢！”
“男的被下藥不算侵犯？法律是瞎了還是聾了？”
“vip病房住著爽飛了是吧？下半輩子‘躺贏’人生巔峰？拿命換的‘特權’香不香？晚上睡得著嗎畜生！”
“聽說下麵廢了？活他媽該！老天爺開眼！”
“樓上積點陰德！受害者有罪論給爺爬！”
“嗬嗬，受害者？訛錢小趴菜裝什麼大尾巴狼！”
姬有道的手指關節捏得咯咯作響，慘白指甲死死摳住冰涼的手機金屬框。屈辱！恐懼！扭曲的怨毒！火焰般躥上他慘白的臉！胸口劇烈起伏！
心臟！
仿佛被那熔金卡片活活燙穿！每一次跳動都撕裂著身體深處的劇痛和無處宣泄的羞憤！
去死！都他媽給老子去死！
他猛地揚手！手機狠狠砸向對麵牆上那台巨大的液晶電視！屏幕上的惡毒評論還在滾動。
“哢噠。”
門把手轉動的聲音。
輕得像一片羽毛掉落。
卻又冰錐般，瞬間刺穿了姬有道緊繃到極限的神經！
身體驟然僵死！揚起的手臂凝固在半空！充血的眼球死死釘向門口！驚恐像毒蛇纏緊咽喉！
門縫被推開。
一道身影逆著走廊慘白的光線走進來。洗得發白的舊夾克。身形挺拔如鬆。臉上毫無波瀾，眼底凍著萬載寒冰。
身後。
跟著個紮眼到爆的妞。杏眼。長腿。青春火力全開。亮得晃人眼。
這組合，詭異得像是走錯了片場。
病房那股子漚爛的甜腥味，瞬間濃烈數倍！直衝腦門！
空氣。
凍結成冰。
姬有道粗重急促的喘息聲，成了死寂裡唯一的噪音。他喉嚨發緊，聲音竭力拔高，卻壓不住裡麵的驚恐：
“滾！誰他媽讓你們進來的！滾出去——！”眼珠子瘋狂瞟向床位半尺遠的那個紅色緊急按鈕，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秦無忌像是壓根沒聽見那聲“滾”。隨手帶上門。目光，平靜得像在看一件死物，
落在姬有道胸口那團常人不見、卻幾乎要燒穿他視網膜的熔金卡片上。
18點罪孽值。紅得滴血。
他向前兩步。停在距離病床三米處。視線從那張寫滿驚懼與扭曲戾氣的年輕臉龐，緩緩下移。
落在那隻攥緊手機、指節繃成慘白的手上。
“姬會笑？”聲音不高。平淡無波。像在念一個劣質商品的標簽。
這詭異的平靜，帶來山巒般的重壓！姬有道脖子上青筋暴突，血管幾乎要炸開：
“你他媽聾了？！保安！保安——！”右手瘋了一樣朝著那個紅色按鈕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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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
距離按鈕隻剩三厘米！
“啪嗒。”
秦無忌食指一彈。
一聲清脆的響指，在死寂的病房炸開！驚雷般！
滋啦！
一道幽藍！細如發絲的電弧！毫無征兆從他指尖爆射！快得隻剩一道扭曲的光影！精準無比抽在姬有道那隻伸出的手背上！
“呃啊——！”姬有道觸電般猛地縮手！慘嚎刺耳！整條手臂瞬間麻痹！
秦無忌的聲音，冰雹般砸下，字字誅心：“去年六月。藍海市。金樽高端水療會所。”
姬有道瞳孔猛地縮成針尖！身體篩糠般抖起來！床墊跟著呻吟。
“三個‘貴客’。盯上了暑假打工的你。”
秦無極語速平緩，眼神卻像零下百度的冰錐，一層層刮開姬有道記憶深處腐爛發臭的淤泥，
“高額小費。特調果盤。進口飲料。你很渴？一杯接一杯……飲料裡那股子甜到發齁的、膩死人的味道，忘了？”
“不…不是我……我沒有……”姬有道喉嚨裡咯咯作響。
每一次喘息都像在強行拉動一架瀕臨散架的破風箱！粗糲！艱難！死亡的窒息感扼住了喉嚨！
冷汗如冰泉滲出。無聲浸潤著劇烈起伏的太陽穴，留下濕冷的痕跡。
“不是你？”秦無極嘴角勾起一絲諷到極致的弧度，眼底金光一閃而逝，
“法庭判詞寫得清清楚楚——強製猥褻致殘。賠款十萬。輿論滔天。鋪天蓋地的同情，差點把整個藍海市都淹了。”
他頓了頓。
語氣驟然降至絕對零度！每個字都淬著萬年寒冰的毒：
“可老子這雙‘眼睛’看見的——真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