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忌的善惡透視眼掃過地鐵口共享單車，二維碼上蠕動著黑氣。
“掃碼領紅包？”他冷笑點開鏈接，手機屏瞬間爬滿血色眼睛。
白問天在暗處攥緊拳頭——這次她偷偷換了任務目標的二維碼塗層。
當城管隊員抓住瘋狂貼廣告的塗鴉者時，男人突然發出非人嚎叫：“眼睛！到處都是眼睛！”
秦無忌吹掉指尖黑灰：“畜生就該呆在畜生該呆的地方。”
周汐顏的傘尖突然戳破他身後空氣，碎裂的隱形二維碼簌簌掉落。
“小心點，”女孩杏眼圓瞪，“黑有常的‘眼睛’可不止一雙！”
午夜的城市像一頭蟄伏的鋼鐵巨獸，苟延殘喘。空氣渾濁，漂浮著白天留下的油膩感。
混合著遠處垃圾箱飄來的酸腐味兒。
秦無忌靠在地鐵口冰冷的外牆上。劣質塗料的顆粒硌著手臂。他眯著眼，視線穿透塵霾。
鎖定目標。
幾輛共享單車，歪歪扭扭擠在角落。像幾匹累癱的老馬。
車座。車把。車輪輻條。
覆蓋著密密麻麻的“牛皮癬”。花花綠綠的小紙片。撕了又貼，貼了又撕。如同潰爛傷口上的痂殼。
“重金求子”。
“無抵押貸款”。
“同城約會”。
惡臭。黏膩。揮之不去。
秦無忌的目光像手術刀。剖開表象。眼底深處，一絲極淡的金芒流轉。
善惡透視眼，開！
視野猛地沉入黑白灰的世界。冰冷。小廣告上浮動灰蒙蒙的濁氣。貪婪。欺詐。像池塘水麵肮臟的油汙。
令人作嘔。還在“人”的範疇。
直到他看向一輛黃藍單車的車筐底部。
一張嶄新的二維碼貼紙。異常“正常”。
白底。黑方塊碼。邊緣光滑整潔。一行小字：“掃碼領紅包！立提88元!”
乾淨。格格不入。
在秦無忌的視野裡，這張二維碼的“乾淨”被徹底撕碎。那不是紙。是一塊蠕動的、滲出粘稠液體的活體血肉！
漆黑的、瀝青般的惡意，從二維碼的方塊縫隙裡汩汩冒出。扭曲蒸騰。黑氣像活著的毒蛇。纏繞。扭結。勾勒出模糊、惡毒的人形輪廓。
輪廓頭部，兩點幽綠的磷火。死死“盯”著每一個靠近的行人。
隱隱的非人哀嚎。隔著毛玻璃，鑽入秦無忌耳朵。
畜生道的氣息！
冰冷。汙穢。粘滯。要把人拖入泥沼。
“嗬。”秦無忌鼻腔裡一聲冷哼。在寂靜的午夜格外清晰。他慢悠悠掏出手機。像看時間。指尖劃過屏幕。解鎖。點開掃一掃。
攝像頭對準了蠕動的“血肉二維碼”。
旁邊行道樹的陰影裡。空氣輕微扭曲。
白問天像一道沒有重量的影子。緊貼粗糙冰冷的樹乾。幾片枯葉粘在肩頭。她渾然不覺。
右手死死攥著。指甲深陷掌心軟肉。尖銳的疼痛壓不住心臟狂跳。
她看得清清楚楚——秦無忌的攝像頭，正對著那張二維碼！
那張她半小時前，冒著巨大風險，偷偷覆蓋上去的假二維碼！
原來那張，被她指甲刮花，塞進了垃圾桶最肮臟的底層。指尖觸碰到真貼紙時那股陰冷還在。耳邊嘲弄的低語還在。
“不聽話的小東西……”
黑有常的聲音，黏在耳膜上。
白問天強迫自己看秦無忌。左手抬起。拇指和食指撚住垂在頸側的一縷發絲。瘋狂地搓撚。從發根到發梢。再折返。又快又細密。
發絲很快滾燙、卷曲。失去柔順。纏繞指間。像一個混亂的死結。
細微的靜電刺痛感傳來。
她死死盯著秦無忌懸在屏幕上的手指。按下去！快按下去！
隻要他掃了替換過的碼。哪怕引起一瞬間係統紊亂。她就能勉強交差。至少……能少受點罰。
那個女人。總有辦法讓她痛不欲生。
秦無忌的指尖，停在距離屏幕一厘米處。屏幕光照著他半邊冷硬的側臉。他微微歪了下頭。
像嗅到了異常氣息。
白問天心臟驟縮！撚著頭發的手指猛地用力！
啪嗒。
一根失去韌性的發絲，斷了。
脆響像驚雷。她屏住呼吸。僵住。
秦無忌似乎沒察覺。懸空的食指沒落下去掃碼。反而，極其輕微地、帶著奇異韻律，在虛空中一點。
像按下一個無形的確認鍵。
嗡——！
手機屏幕爆出刺目紅光！那不是光源。像粘稠血漿從屏幕內部噴湧！瞬間覆蓋整個屏幕！
更駭人的是——血紅底色上，猛地睜開無數眼睛！
密密麻麻！層層疊疊！
每一隻眼都充滿驚懼、絕望、扭曲的惡意！瞳孔碎裂！布滿猩紅血絲！眼球鼓脹！下一秒就要爆裂！瘋狂轉動！眨動！視線亂掃！發出無聲的尖嘯！
那不是屏幕！是通往地獄的窗口！擠滿了窺視人間的怨毒之瞳！
紅光映著秦無忌的臉。沒有一絲波瀾。眼神冷得像北極冰層。
“領紅包？”他聲音不高。帶著一絲冰冷的嘲諷。“我看是領畜生進門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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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他捏著手機的左手拇指。在屏幕側麵狠狠一劃！
滋啦——！
刺耳的、如同滾油燙肉的聲音響起！覆蓋屏幕的血光和無數眼睛劇烈扭曲！發出更加尖銳、仿佛能刺穿耳膜的無聲慘叫！
一股焦糊的惡臭。憑空彌漫開來。像是燒著了腐爛的皮肉。
紅光急劇收縮！那些眼睛瘋狂掙紮！瞳孔爆裂！流出烏黑腥臭的膿血！但隻維持了半秒。瞬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縮！坍縮！最終彙聚成屏幕中央一個針尖大小、散發出極致汙穢和怨毒的黑點！
秦無忌屈指。
對著那塊小小的玻璃屏。輕輕一彈。
叮。
一聲清脆的、如同彈擊水晶的微響。
噗！
那點濃縮到極致的汙穢黑點，連同屏幕上的殘留紅光和眼睛虛影，瞬間湮滅。乾乾淨淨。
隻剩下手機原本的鎖屏壁紙。他和周汐顏在陽光下大笑的合影。明媚刺眼。
整個過程，不到三秒。
夜風卷過地鐵口。帶來下水道陰冷的濕氣。空氣裡的焦糊惡臭迅速稀釋、消散。
秦無忌若無其事地揣回手機。仿佛剛才隻是清理了一隻煩人的蚊子。
陰影裡。白問天靠著樹乾。身體微微發顫。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單薄的衣料。緊貼著皮膚。冰涼粘膩。
失敗了。
徹底失敗了。
他甚至沒碰到那張假二維碼！直接用手機“捏碎”了附著在真碼上的畜生道投影分身！
那是什麼手段？係統升級後的新能力？還是他本身的力量在覺醒？
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繞心臟。勒緊。她撚著斷發的手指關節繃得死白。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裡。
交不了差……
想到那個女人的手段……白問天胃裡一陣翻攪。
“嘖，真臭。”秦無忌皺著鼻子，嫌棄地看了眼那輛共享單車。車筐底部，那張“乾淨”的二維碼貼紙，此刻在常人眼裡毫無異常。但在善惡透視眼下，它已經變成了一張普通的、帶著欺騙性質的灰色小廣告。
畜生道的鏈接，被他剛才那一下徹底掐斷了根源。
他轉身。準備離開這片充斥著垃圾和小廣告的汙穢之地。
就在這時。
“滴滴！滴滴滴——！”
一陣急促尖銳的鳴笛聲！伴隨著刺眼的強光！毫無預兆地從街角拐彎處射來！
一輛車身貼著“城市管理”字樣的白色電動巡邏車，猛地竄出！速度極快！一個近乎漂移的甩尾！嘎吱一聲！橫在了那排共享單車前！
車門砰地彈開。
跳下來三個穿著深藍製服的城管隊員。動作麻利。帶頭的是個方臉漢子。皮膚黝黑。眼神銳利得像刀子。
“操！又他媽是你小子！鬼鬼祟祟乾什麼呢！”方臉漢子聲如洪鐘。目光如電。瞬間鎖定了街對麵垃圾桶旁一個縮頭縮腦的身影。
那是個乾瘦的男人。穿著臟兮兮的灰色連帽衫。帽簷壓得很低。看不清臉。背著一個碩大、鼓囊的黑色雙肩包。手裡還捏著一卷沒貼完的二維碼貼紙！
被強光一照。被吼聲一震。乾瘦男人嚇得一哆嗦！手裡的貼紙卷啪嗒掉在地上。
他反應極快！轉身就想跑！
“攔住他！”方臉漢子爆喝。人已如獵豹般撲出！另外兩個隊員一左一右，包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