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敲擊冰麵的聲音。
哢噠…哢噠…哢噠……
不重,卻帶著一種碾碎骨髓的穿透力,從那道幽藍電弧閃爍的漆黑裂縫裡鑽出來,精準地鑿在商場每一個活物的心臟瓣膜上。
咚!
咚!
咚!
像冰錐在擂鼓。
秦無忌感覺自己的血液流速都被這聲音壓製了,近乎停滯。
懷裡的周汐顏猛地一顫,纖細的手指死死摳住了他腰間的衣料,冰涼一片。
驚恐的死寂籠罩全場。
尖叫停了。
推搡踩踏的人群僵在原地,如同被無形冰線吊住的木偶,隻剩下眼珠子還能驚恐地轉動,死死盯住裂縫出口。
星芭克明亮的招牌下,那片狼藉的咖啡館凍土中央。
一隻腳,踏了出來。
漆黑的尖頭細高跟,踩在厚厚冰殼上,發出清脆又磨人的“咯吱”聲。
鞋跟極高,銳利得像一把微型匕首。
接著是包裹在純黑色垂感長褲裡的小腿線條,筆直,利落,充滿冰冷的力道感。
然後是剪裁鋒利的同色收腰小西裝,一絲褶皺也無,緊貼著起伏的曲線。
最後,是那張臉。
煞白。
一種毫無血光的、玉石般的冷白,仿佛剛從千年冰棺裡解封出來。
五官精致得如同頂級匠人用寒冰雕琢,挑不出瑕疵。
偏偏那雙眼睛,空洞!
空洞得像是兩口深不見底的枯井。井壁光滑,映不出一絲光線,也映不出任何活物的影子。
隻有純粹的、吞噬一切的冰冷幽暗。
目光隨意一掃。
沒有焦點,卻讓每一個被她目光“擦”過的人,都感覺五臟六腑瞬間被凍成了冰坨子。
這不是人!
是某種披著人形外殼的極寒深淵!
黑有常!
秦無忌的腦海裡瞬間炸開這三個字。前世糾纏至死的索命無常!
寒意順著脊椎骨一路炸開,直衝天靈蓋!
旁邊圍觀的人群裡,一個剛才還在拚命往前擠想拍現場短視頻的小黃毛,手機“啪嗒”掉在冰麵上。
他毫無所覺,嘴唇劇烈哆嗦著,褲襠位置肉眼可見地迅速洇開一片深色的水漬,
又在極低溫下瞬間凍結成冰,硬邦邦地貼在腿上。
一股騷臭味還沒來得及擴散就被凍住。
【係靈:冰冷的電子音毫無起伏)掃描完畢。目標實體:黑有常代號)。
能量層級:深淵級。
威脅判定:極度致命!!!宿主生還概率計算中……1.7……1.699……1.698……滴——】
“閉嘴!”秦無忌在心底咆哮,“再算下去老子現在就投胎!”
【係靈:電子音突然拔高,帶著點委屈巴巴的哭腔)嚶!
宿主凶我!
統心碎了!
需要一萬點功德值才能粘起來!】
秦無忌:“……”
他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這破係統,宕機升級後,怎麼還染上戲精病了?!
【係靈:電子音瞬間切換成狗腿子般的諂媚)報告宿主!檢測到一級空間撕裂能量殘留!
源頭鎖定——左前方咖啡廳遺址!目標:黑有常代號)!
強度遠超本係統當前版本!
建議:跪地求饒!或立刻購買價值功德值的‘無敵金身體驗版)’!砍一刀隻要999!宿主砍一刀?砍一刀試試?】
“滾!!!”秦無忌差點把這倆字吼出聲。
這玩意兒不光戲精,還特麼學會了拚夕夕病毒式營銷?!
就在係統瘋狂刷屏推銷體驗版金身時——
黑有常空洞的目光,毫無阻礙地穿透了騷亂的人群,精準地落在了秦無忌身上。
如同兩道無形的冰錐,狠狠紮進他的瞳孔深處!
秦無忌隻覺得眼前一黑,一股靈魂都要被凍僵、抽離的劇痛猛地襲來!
嗡——!
他右眼深處,那枚沉寂的善惡天罰之眼,驟然迸發出一圈微弱卻頑強的暗金色光焰!
像風中殘燭奮力抵抗著絕對零度的侵襲!
刺痛稍減。
視野恢複了。
他看到黑有常那張冰雕玉琢的臉上,空洞的眼窩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極淡的……
詫異?
周汐顏緊張的聲音帶著顫,細若蚊呐:
“無忌…她…她看你…”
“嗯。”
秦無忌喉嚨乾澀,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那破係統的聒噪,右眼死死盯著黑有常,
“老熟人。”
黑有常的目光隻在秦無忌身上停留了一瞬。
空洞的視線移開,掃過凍成冰雕咖啡館裡那些凝固的驚恐麵孔,掃過滿地狼藉的冰殼咖啡杯……
最終,落在了那個被秦無忌用“言出法隨”定住、臉上鼻涕眼淚糊成一團、表情扭曲在嘶吼瞬間的張莉莉身上。
黑有常的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幅度小到秦無忌幾乎以為是幻覺。
那雙吸收了所有光線的空洞眼眸裡,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一個活人的倒影——張莉莉那張寫滿貪婪、癲狂、怨毒的醜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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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有常的嘴唇,似乎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
沒有聲音傳出。
但秦無忌右眼的善惡天罰之眼,卻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縷極其細微、冰冷的黑色能量絲線,從黑有常指尖無聲彈出,瞬間沒入了張莉莉眉心!
張莉莉扭曲的表情瞬間凝固,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緊接著,她那雙瘋狂的眼睛裡,所有的貪婪、憤怒、怨毒如同退潮般飛速消散。
隻剩下一種呆滯到極點的茫然和空洞。
仿佛被瞬間格式化、抽空了所有情緒和記憶的軀殼。
做完這一切,黑有常的目光再次轉向秦無忌。
這一次,空洞的眼神裡,似乎多了一點點彆的……東西?
像是評估一件物品的價值。
冰冷而挑剔。
秦無忌全身肌肉緊繃到了極致!
手心全是冷汗!
【係靈:急吼吼的電子音在秦無忌腦中尖叫)警報!警報!高危能量波動!
目標鎖定宿主!
建議啟動最終防禦預案——呼叫媽媽!或者購買至尊無敵版……】
“啟動個屁!給老子掃描周圍!找生路!”秦無忌在心裡狂罵。
【係靈:電子音突然變得極其嚴肅)掃描中……滴滴!檢測到次級空間異常波動!
距離當前位置:1.7公裡!波動源類型:低維空間折疊!
能量特征比對……匹配成功!高度疑似人為製造的空間夾層!畜生指數:三星半!】
空間夾層?
畜生指數三星半?
秦無忌一愣。
黑有常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空洞的眼瞳極其細微地轉動了一下,似乎在感應那個方向。
就在這微妙的僵持瞬間!
“嘀嗚——嘀嗚——!”
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尖銳地撕裂了商場內冰冷的死寂!
紅藍爆閃的光透過巨大的落地冰窗,瘋狂地切割著室內慘白的冰霜世界!
人群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爆發出劫後餘生般的更大騷動!
“警察來了!!”
“快!快救人啊!”
“這裡有怪物!!”
黑有常空洞的目光掃過那些閃爍的警燈,又落回秦無忌臉上。
那張玉石般冰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她隻是抬起了那隻蒼白得毫無血色的手。
動作優雅而冷酷。
食指輕輕一彈!
咻!
一道細微得幾乎看不見的幽藍色冰晶,如同活物般從她指尖射出,速度快得超越了視網膜捕捉的極限!
秦無忌瞳孔驟縮!想躲,身體卻被那恐怖的深淵級威壓死死釘在原地!
那粒冰晶幾乎擦著他的鬢角飛過,“啪”一聲輕響,打在了他身後不遠處一根巨大的、結滿厚厚冰殼的商場承重柱上。
冰晶沒入冰柱,留下一個針尖大小的深孔。
秦無忌甚至能感覺到那縷擦過的、幾乎凍結靈魂的寒意!
他猛地回頭——
隻見那根巨大的冰柱,以那個針孔為中心,蛛網般的恐怖裂紋瞬間蔓延開來!
哢嚓…哢嚓嚓……
密集的碎裂聲如同冰雹砸落!
轟隆——!!!
巨大的冰柱轟然坍塌!碎冰渣如同萬千刀片般激射四濺!
整個商場一樓都為之震顫!
尖叫再次掀翻屋頂!
煙塵般的冰霧彌漫開來!
當冰霧稍稍散去——
原地隻剩下一個猙獰的斷柱基座。
那道撕裂空間的漆黑裂縫,以及裂縫前那個純黑的、如同深淵具象的身影……
消失無蹤。
仿佛從未出現過。
隻留下滿目狼藉的冰封世界和無數驚魂未定、如同身處噩夢中的呆滯人群。
【係靈:電子音帶著劫後餘生的喘息)呼…嚇死本寶寶了!
宿主,剛才那一下,咱倆差點就組隊下去刷黃泉副本了!功德值清零警告啊親!】
秦無忌沒理會係統的馬後炮。
他死死盯著那根斷裂的巨大冰柱基座,脊背一陣發涼。
剛才那一下……是警告?
還是……邀請?
周汐顏冰涼的小手用力拽了拽他的衣角,聲音帶著後怕的微顫:
“無忌…她走了?”
“暫時。”秦無忌收回目光,壓下心頭的驚悸,右眼深處暗金光芒流轉,強行開啟善惡透視,“先離開這鬼地方!”
他拉著周汐顏,逆著湧進來的警察和驚慌往外逃竄的人流,艱難地擠出商場側門。
外麵酷暑的熱浪撲麵而來!
強烈的溫差讓兩人都打了個哆嗦。
仿佛從地獄回到了人間。
秦無忌深深吸了一口混雜著汽車尾氣和城市塵埃的溫熱空氣,緊繃的神經才稍微鬆懈一絲。
【係靈:電子音突然亢奮)滴滴!檢測到最近空間異常點!鎖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