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癱在冰冷青石板上，眼淚混著冷汗砸出深色小坑。
胡同裡嘈雜的人聲、遠處模糊的車流，一股腦湧進來，真實得紮耳朵。
“我……我……”
她喉嚨裡擠出的聲音又啞又卡，像信號崩壞的語音條，帶著血沫子。
“我剛才……在說什麼？我做了什麼？”
記憶碎片在腦子裡高速旋轉碰撞，嗡嗡作響。
“忘不了她？……新談一個？……pua？……強勢怪我？……害他抑鬱掛科？……”
每一個詞念出來，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神經上。
身體抖得不像自己的。
周汐顏蹲在旁邊，藕粉裙擺蹭著石板上的灰。
她沒碰女孩，隻是伸出胳膊虛虛攔著，防止她癱倒磕著。
好看的杏眼微微眯起，警惕沒散，但看到那張被冷汗泡透的臉上全是崩潰的清醒，到底還是軟了一瞬。
“喂，”她聲音不高，穿透女孩抽噎的縫隙，
“那渣滓pua你六年，掏空你，踩碎你，最後還把屎盆子扣你頭上！你居然還覺得是自己的錯？”
女孩猛地抬頭，眼珠子瞪得老大，茫然又痛楚地撞進周汐顏清晰的視線裡。
活生生的人，不是背景板。
這認知像錐子鑿穿了最後一點渾噩。
六年。
像被按了快退鍵，那些被刻意模糊、扭曲的畫麵，嘩啦一下砸回腦子裡。
男人的甜言蜜語，後來的冷言冷語，忽遠忽近的拉扯……
巨大的羞恥感和被愚弄的憤怒，轟一聲掀翻天靈蓋！
遠比剛才寄生蟲被撕碎時更痛一百倍！
“啊——！！”
一聲淒厲到變形的尖叫猛地從她喉嚨裡炸開！
不再是卡頓的語音，是絕對的崩潰。
她雙手胡亂地抓扯著自己的頭發，指甲刮過頭皮，像是要把那些鑽進腦子裡的肮臟東西全揪出來！
“騙子！畜生！都是畜生！！！”
嘶吼在狹窄的胡同裡撞出回聲。
秦無忌就站在兩步開外看著。
空氣中那股粘稠如泥沼的惡意徹底散了，胡同裡午後燥熱的空氣重新流動起來，
裹著炸串油煙和隔壁小孩哭鬨的味兒，衝得人鼻子發癢。
他腦子裡悄然刷過一行隻有他能看見的淡金色小字：
【叮！精神寄生體“顛倒蠱”已徹底湮滅。能量回收+3。當前審判等級：v.242）。】
【功德點+15。建議兌換：2小時“功德護體”buff防小人嘴炮）或1次“善惡透視眼”精確標記限時）。】
“嘖嘖嘖，”一道帶著濃濃電子合成味道、還有點欠揍的年輕男聲，直接在他腦仁裡響起，
【瞧瞧，瞧瞧！這位‘宿主大大’，您這功德賺得，栓q了嘿！十五點！夠您老人家在功德池子裡撲騰出個水花了！
門口賣烤冷麵的大爺積攢三年都沒您這效率！
您老人家是不是打算攢夠功德直接原地飛升，跟月亮肩並肩？】
係統這聲音，秦無忌重生後聽了快一個月，早就習慣了它從最初的冰冷機械音，
一路滑向眼前這重度網絡衝浪後遺症患者的調調。
槽點密集，自帶彈幕。
秦無忌眼皮都沒撩一下，意念彈回去：“少廢話。兌換‘精確標記’。”
【得嘞！您老敞亮！‘善惡透視眼’精確標記，一次，兌換成功！功德點15。當前餘額：0。】
係統聲音雀躍，【溫馨提示：親，賬戶空空如也了呢！請努力審判畜生，多多充值！本係統概不賒賬，童叟無欺喲~】
腦內交流不過一瞬。
胡同口的陽光晃了一下。
圍觀的人群有點騷動。
秦無忌的目光，卻像黏上了胡同口陰影裡杵著的一個人影。
那是個男的。
穿著乾乾淨淨的白t恤，牛仔褲，踩著一雙限量版球鞋，頭發精心打理過，手腕上還戴著塊挺紮眼的腕表。
看著清爽，甚至有點小帥，像是那種校園裡會被女生多看兩眼的學長。
可在秦無忌此刻微微發熱的視野裡，這人的形象徹底崩了。
一層濃得化不開的、油膩膩的灰黑色粘稠物，像剛從化糞池裡撈出來裹了他一身，緊緊吸附在他體表，緩緩蠕動。
一股子濃烈的、混雜著謊言的酸腐味兒和算計的腥臊氣，隔著好幾米都仿佛能鑽進鼻孔。
尤其是他臉上那層偽裝，稀薄得像淋了雨的劣質牆紙，底下透出來的猙獰和貪婪，幾乎要刺破那層人皮！
善惡透視眼，精確標記模式啟動！
【鎖定目標：陳宇軒。】
【惡性指數：★★★☆。】
【核心孽因：深度pua操縱者，精神掠奪寄生體已自我清除低劣共生蠱蟲，進化版）。】
【罪行摘要：長期情感操控多名異性，榨取金錢精力，誘導目標自我貶斥，習慣性倒打一耙，精神暴力專家。
近期目標：眼前崩潰者已被解救），及……感知到強烈抗拒波動，標記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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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注：滑溜的老畜生進化中），警惕性高。】
秦無忌眼底一絲極淡的寒光掠過。
進化版？自我清除了共生蠱蟲？難怪剛才弄死那“顛倒蠱”時，感覺有點太順了，原來隻是個被舍棄的誘餌工具。
幾乎就在秦無忌鎖定陳宇軒的同時，那男的也看了過來。
隔著攢動的人頭和胡同裡蒸騰的熱氣，兩道目光在嘈雜的空氣裡撞了一下。
陳宇軒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針，又冷又陰，裡麵全是毫不掩飾的惡意和一絲……被窺破的惱怒？
他嘴角極其細微地往下撇了撇，隨即又飛快地揚起一個堪稱溫和的、帶著點擔憂和困惑的弧度，
甚至還抬起手，似乎想撥開擋在前麵的人，往這邊看看情況。
演！接著演！
秦無忌心頭冷笑一聲，麵上卻連眉毛絲都沒動。
“彆過來！”
一聲尖叫猛地撕裂空氣。
是那個剛剛還癱在地上崩潰的女孩。
她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從青石板上撐起上半身，後背死死貼在冰冷的牆壁上，像隻炸了毛的貓。
她眼睛血紅，死死瞪著胡同口的陳宇軒，手指哆嗦著指向他，聲音因為極度恐懼和憎恨而尖利扭曲：
“是他！就是他！那個畜生！彆讓他過來！滾！滾啊！！”
這一嗓子，效果拔群。
刷！
胡同口那一小撮看熱鬨的吃瓜群眾，目光齊刷刷調轉，像聚光燈一樣打在陳宇軒身上。
疑惑、審視、厭惡……各種視線交織成網。
陳宇軒臉上那點假惺惺的擔憂瞬間凝固。
他抬起的手僵在半空，那個刻意凹出來的溫和表情裂開一絲縫隙，露出底下短暫的愕然和陰沉。
他大概萬萬沒想到，這個被他踩進塵埃裡、精神幾乎完全控製的“獵物”，
會在清醒過來的第一秒，爆發出如此尖銳的反噬！
眾目睽睽之下，他眼底掠過一絲狼狽的陰鷙，但很快又被他強行壓下去。
他放下抬起的手，臉上擠出一個更加無辜、甚至帶著點受傷的表情，聲音刻意放得溫和又清晰：
“琳琳？你怎麼了？是我啊！我剛才聽到這邊很吵，有點擔心才過來看看……
你沒事吧？是不是嚇到了？”
語氣關切，字字句句都在暗示女孩精神不穩定。
這爐火純青的倒打一耙！
癱著的女孩，那個叫琳琳的，氣得渾身篩糠，牙齒咯咯作響，嘴唇咬出了血，
卻因為巨大的情緒衝擊和虛弱，一時竟說不出完整的反駁，隻有急促的喘息和壓抑的嗚咽。
周圍的議論聲嗡嗡地起來了。
“嘖，怎麼回事啊？”
“這男的看起來挺斯文啊……”
“那女的剛才好像瘋了一樣……”
周汐顏霍地站起身。
藕粉色的裙子隨著動作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
她一步就擋在了琳琳前麵，隔絕了陳宇軒那令人作嘔的視線。
小小的個子，氣勢卻像陡然出鞘的細劍。
“喲嗬！”她下巴一揚，聲音脆生生的，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穿透胡同裡嗡嗡的雜音，
“陳大情聖，您這演技不去橫店跑龍套真是屈才了啊！”
陳宇軒眉頭幾不可察地一蹙，看向周汐顏的眼神多了幾分審視和忌憚：
“這位同學，我們認識嗎？請不要惡意揣測，我和琳琳之間的事情很複雜……”
“複雜？”周汐顏嗤笑一聲，杏眼圓睜，火力全開，
“複雜到你能一邊摟著新歡招搖過市一邊發短信騷擾她說忘不了？
複雜到你能把掛科懶覺打遊戲全賴她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