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那是一種能順著脊椎骨往上爬,一直凍僵腦髓的寒意。
黑有常的指尖,凝聚著一點幽邃到極致的光芒。
那不是光,更像是宇宙誕生前最純粹的「無」,一種將所有生機、所有溫度、所有可能徹底抹去的終結之意。
它懸停在白問天眉心前毫厘之地,仿佛下一秒就會無聲地穿透皮肉,攪碎靈魂。
白問天僵立著,像一尊被驟然投入冰河的石膏像。
瞳孔放大到極致,映著那一點恐怖的幽芒,連倒映其間的黑有常冰冷絕豔的臉龐都扭曲了。
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吞下冰渣,刺得肺葉生疼。
她想後退,哪怕一步也好。但雙腳如同焊死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麵上,連腳趾都無法蜷縮一下。
指尖的毀滅氣息越來越盛,死亡的氣息幾乎凝成實質。
就在那湮滅的光點即將觸及白問天皮膚的刹那——
轟隆!
一聲沉悶的巨響,並非來自這廢棄的天台,
而是自遙遠城市西南方向的地底深處傳來!
地麵似乎都隨之極其輕微地震顫了一下。
這震動微弱得如同錯覺。
但黑有常點出的指尖,卻猛地頓住!
她深不見底的黑眸深處,冰冷的計算旋渦像是被投入了一塊巨石,驟然掀起狂瀾!
那點足以終結白問天的幽芒倏地收回她指尖,消散無蹤。
她猛地扭頭,銳利如刀鋒的目光刺破沉沉夜色,精準地投向巨響傳來的方向——濱江公園。
不是地震。
那是一種更本源的能量波動,帶著強烈的、屬於某種特定孽障的臭味,猛烈地爆發了一下。
那臭味……貪婪、虛偽、對人性赤裸裸的把玩與踐踏……濃烈到幾乎化為實質!
這爆發是如此突然,如此強烈,以至於瞬間壓過了近在咫尺的白問天身上微弱的氣息,
如同黑夜中驟然點燃的巨型篝火,吸引了所有掠食者的全部注意。
黑有常的臉上,第一次清晰地掠過一絲名為“意外”的情緒。
“嗬……”一聲極輕的低笑從她唇齒間溢出,冰冷中裹纏著一絲仿佛發現新奇玩具般的灼熱,“有趣。”
她甚至沒有再看白問天一眼。那致命的壓迫感如同潮水般褪去。
嗒…嗒…嗒…
高跟鞋敲擊水泥地麵的聲音再次響起,比之前更快,更急,
帶著一種近乎急切的韻律,走向天台邊緣漆黑的虛空。
白問天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靠著背後冰冷粗糙的水泥圍欄,才勉強沒有癱軟下去。
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後背衣衫,緊貼著皮膚,帶來一陣陣冰涼的黏膩感。
心臟在胸腔裡狂跳,咚咚咚地撞擊著肋骨,震得耳膜嗡嗡作響。
她大口喘息,新鮮的、冰冷的空氣湧入肺裡,卻驅不散四肢百骸殘留的麻木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劫後餘生的巨大虛脫感讓她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
剛才……自己真的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那個方向上……到底是什麼東西?
能如此霸道地打斷黑有常的懲罰?
白問天驚疑不定地望向濱江公園的方向,視野卻隻有一片模糊的城市燈火。
一種極度不安的預感,如同冰冷的藤蔓,悄悄纏繞上心頭。
“嘶……”
幾乎就在那聲沉悶地鳴從城市西南方向傳來的同一瞬間,
秦無忌猛地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不是疼,而是一種針紮般的尖銳暈眩感,像有無數根冰冷的細針突然刺進了大腦皮層。
眼前的世界也詭異地扭曲了一下。
街道、路燈、遠處幸災樂禍議論直播女的模糊人群、身旁周汐顏略帶擔憂的側臉……
所有一切都像是被投入沸水的油滴,拉扯變形,閃爍著刺眼的光斑和噪點。
腦海裡,那個日常裝死、偶爾才蹦出來刷點存在感的家夥,此刻卻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炸毛了!
【我靠!靠靠靠!!!666啊!!!】
冰冷的機械音被一種近乎破音的亢奮電子合成音效取代,
背景板還夾雜著刺啦刺啦的電流噪音,活像某個00後死宅在耳機裡開著最大音量蹦迪。
【警報!警報!檢測到超高能級畜生頻段爆發!坐標:濱江公園露天舞台!】
【關鍵詞捕捉:‘成長金’、‘一千萬’、‘屬於女方’!嘖嘖嘖,這味兒太衝了!老鐵,絕活兒!】ax!虛偽ax!愚弄眾生指數ax!
危險等級評估:惡臭級斂財畜生!
鑒定完畢!比剛才那個隻會曬破手機的菜雞段位高了起碼三個銀河係!】
秦無忌被腦海裡這突如其來的鬼哭狼嚎震得腦仁嗡嗡作響,差點沒站穩。
這破係統,怕不是被哪個滿嘴網絡梗的零零後係統猿給奪舍了?
“喂!”
一聲毫不客氣的輕喝,緊接著左邊耳垂傳來一陣溫熱又帶著點力道的微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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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無忌一激靈,思緒立刻被拽了回來。
周汐顏兩根纖細的手指正捏著他的耳垂,微微用力擰了擰。
她湊得很近,那雙清澈的杏眼帶著一絲警惕和濃濃的好奇,亮晶晶地湊在他眼前,
幾乎能看清自己有些發懵表情的倒影。
“發什麼呆?”她壓低聲音,氣息拂過秦無忌的臉頰,溫熱帶著一絲馨香,
“臉色跟刷了層石灰似的,撞鬼了?還是……”
她警惕地朝四周掃了一眼,
特彆是不遠處那片還在冒著微弱青煙的手機殘骸和癱坐在地、失魂落魄的直播女,
“那女的背後還有臟東西?”
她另一隻手已經悄悄按在了腰間的軟劍柄上。
秦無忌定了定神,沒好氣地拍開她還捏著自己耳垂的手指。
“彆鬨。”
他甩了甩頭,想把腦子裡那個還在聒噪刷屏【前方高能!前方高能!
兄弟們!準備看打臉!】的電子音甩出去。
“不是這邊,”他深吸一口氣,指向西南方城市璀璨燈火中一片相對開闊的沿江地帶,
“那邊,濱江公園。”
周汐顏順著他的手指望去,柳眉微蹙:“公園?大晚上的,能有什麼幺蛾子?”
她想象不出,除了眼前這種炫富翻車的奇葩,公園裡還能蹦出什麼更離譜的“畜生”。
“幺蛾子?”秦無忌扯了扯嘴角,一絲冰冷而略帶譏誚的弧度爬上臉龐。
他眼中悄然掠過一絲極淡的金芒,再次開啟善惡透視,
“那可不是一般的幺蛾子。”
在他的視野裡,城市的霓虹燈光暈染成了一片模糊的背景板。
而在西南方濱江公園的位置,
一團龐大、粘稠、不斷翻湧的能量漩渦正如同醜陋的活物般緩緩旋轉、膨脹!
那能量呈現出一種極其詭異的粉黑交織的顏色。
粉的部分虛偽地閃爍,帶著廉價泡泡糖般的甜膩幻覺,
而漆黑的底色則散發出貪婪、冷漠、赤裸裸的物欲和交易的氣息,
如同沉在糖漿下的汙穢淤泥。
兩種顏色互相吞噬、絞纏,散發出比剛才直播女身上那點稀薄惡念濃烈十倍、百倍的惡臭!
漩渦的中心,隱約有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在晃動,像個得意忘形的影子。
“看到什麼了?”周汐顏敏銳地捕捉到他眼神的變化,追問道。
那坨玩意兒,像腐爛草莓醬拌了墨汁,在夜空中翻湧冒泡,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撈金”惡臭——
隔著半座城都能聞到。
秦無忌虛指著那片常人無法目睹的粉黑漩渦,臉上是混合著極致厭惡與荒誕的扭曲表情:
“看見了嗎?新鮮出爐的……‘新品種’。”
他頓了頓,舌尖仿佛在品嘗某種令人反胃的味道。
“粉黑的,”他語氣古怪,每一個字都透著嫌惡,
“像一大碗攪和了墨汁、長了綠毛的過期草莓醬,還在咕嘟咕嘟冒著毒泡那種。
隔著幾條街,那股子‘撈金’的銅臭味都快把我天靈蓋掀了。”
“草莓醬加墨汁?還長毛?!”
周汐顏那雙漂亮的杏眼瞬間瞪得溜圓,飽滿的紅唇微張,臉上寫滿了“你怕不是在逗我”。
她下意識抽了抽挺翹的小鼻子,使勁嗅了嗅晚風送來的空氣。
除了城市夜晚渾濁的尾氣、遠處大排檔飄來的油煙味,就剩下一絲若有若無垃圾焚燒的焦糊氣?
“搞什麼鬼?!”周汐顏嫌棄地皺眉,實在無法把秦無忌口中那“粉黑毒醬”和濱江公園聯係起來,
“公園裡開化工廠了?還是哪個瘋子在用垃圾熬毒藥?”
“精彩一萬倍。”
秦無忌的聲音驟然裹上一層寒霜。
就在此刻,他腦海中那個亢奮的電子音如同炸雷般響起,:
【叮!檢測到宿主極致審判欲及目標鎖定!】
【畜生共鳴雷達初級)已激活!啟動!覆蓋半徑:500米!】
【雷達掃描中...滋滋...鎖定目標:濱江公園露天“錢婆說媒”舞台核心人物!】
【畜生代號:彩禮巨鱷貪婪進化體·偽人態)!】
【罪行拓撲圖:貪婪核心)、愚弄、虛榮、情感欺詐...汙染指數爆表飆升!】
【宿主!前方史詩級經驗包!碾碎它!奧利給!!!】
秦無忌額角青筋猛地一跳,無聲咆哮:“閉嘴!再鬼叫斷你網線!”
腦海瞬間死寂,隻餘下一個委屈到打顫的電子音:【嚶...遵命...】
他強行壓下被係統拱起的怒火,視線仿佛穿透鋼筋水泥的叢林,死死釘在濱江公園的方向。
那團粉黑漩渦正瘋狂翻湧、膨脹,如同一隻貪婪吮吸血肉的巨型毒蛭。
“走。”秦無忌不再廢話,轉身邁步。
“去哪?”周汐顏下意識跟上,修長雙腿在路燈下劃出利落剪影。
“濱江公園,”秦無忌頭也不回,聲音被夜風削得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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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見識見識價值‘千萬’的胃口有多大。”
“千萬級?”周汐顏心頭猛地一跳。她不再多問,緊貼秦無忌身側,兩人如利箭般刺入稀疏人潮,直射那片粉黑翻騰之地。
濱江公園場景強化:
夜色下的濱江公園,俗豔的燈火刺得人眼疼。
巨大的露天舞台被無數廉價射燈和晃眼ed屏包圍,亮如白晝。
舞台中央,鋪著大紅色俗氣絨布的長桌後,坐著個穿花哨唐裝、頭發油光鋥亮的中年胖婦——
臭名昭著的“錢媒婆”。
她滿麵油光,一手緊攥麥克風,另一隻手沾著唾沫星子,
正以近乎抽搐的速度清點著桌上堆積如小山的紅票子,
嘴角咧到了腮幫子,綠豆眼裡射出貪婪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