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書行的聲音冷硬如鐵,字字砸在阮如玉心上。
李氏立刻厲聲附和:
“休了都是便宜你這賤婦!孟家絕容不下你這等汙點,你若還有半分廉恥,就該立刻自裁謝罪!”
“我沒有錯!我絕不認!”
阮如玉掙紮著想去撕扯那休書,卻被兩個粗壯的婆子死死摁住肩膀,動彈不得。
她發髻散亂,雙目赤紅,猶如困獸般嘶吼,
“你們冤枉我!孟書行!夏蓉蓉!你們不得好死——”
毒酒強行被婆子灌入阮如玉喉中,潑灑的一片狼藉。
“姐姐,你這又是何苦呢?”
夏蓉蓉柔柔的聲音響起,她走上前,假意用帕子去擦阮如玉臉上的酒漬,眼中卻盛滿了惡毒的得意。
她俯下身,花瓣般嬌嫩的唇瓣貼近阮如玉耳畔,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氣音,輕輕吐息:
“好姐姐,就是我做的,那又怎樣?你安心去吧,你正妻的位置,你擁有過的一切,很快……就都是我的了。”
這低語徹底點燃阮如玉的絕望。
“我殺了你!”
她爆發出最後力氣,頭猛向前撞,一口死死地往夏蓉蓉咬去!
“啊——!”
這一次,夏蓉蓉的慘叫撕心裂肺,再無半分虛假,她拚命推打著阮如玉,鮮血瞬間從耳朵湧出,染紅了阮如玉的臉。
婆子們驚叫著,慌忙上前用力掰開阮如玉的嘴,將她狠狠摜在地上。
“蓉蓉!快!快去請大夫!”
孟書行驚慌地衝上前,心疼地摟住慘叫的夏蓉蓉,急喚大夫,隨即打橫抱起她匆匆離去。
阮如玉望著那無情背影,毒酒蝕骨寒意蔓延,視野模糊,不甘與仇恨最終湮滅……
京城另一處彆院內——
孟淮止正執筆立於一張鋪開的宣紙前,他神情專注,姿態閒雅,仿佛外界紛擾皆與他無關。
侍從竹生悄無聲息地走入稟報:
“爺,侯府那邊……出事了。”
孟淮止動作未停,隻淡淡頷首,示意他繼續說。
竹生頭垂得更低,聲音壓得極穩,卻字字清晰:
“剛傳來的消息,書行少爺院裡的……少夫人阮氏,沒了。對外稱私通外男,被逼飲毒酒。但我們的人查的,是夏姨娘買通侍衛構陷。”
孟淮止擦手的動作幾不可察地頓了一瞬,眉頭隨即蹙起。
他記得那個安靜甚至有些怯懦的女子,是長兄定給他那個不成器的侄子的正妻。
“嗬。”
孟淮止發出一聲極輕的冷笑,將筆擱回筆架,拭了拭手。
他轉過身,燭光在他深邃的眉眼間投下陰影,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譏誚:
“私通外男?就孟書行領回來的那個玩意兒,也值得她冒這等風險?”
孟淮止走到窗邊,負手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沉默了片刻。
室內靜得隻能聽到燭火劈啪的輕響。
半晌,他冷冽的聲音才再度響起,不帶絲毫溫度,卻決定著生死:
“傳我的意思。”
“將這些日子那姓夏的女子做的事,原原本本,告訴孟書行。”
必須讓那個被豬油蒙了心的侄子,清清楚楚知道自己究竟蠢到了何種地步。
他頓了頓,語氣驟然變得森寒,
“那女子,心思歹毒,惑亂內宅,留不得了。既是他院裡的人,也不必經外人之手,讓他自己看著辦。若他下不了手——你就派人,‘幫’他了結。不必來回我。”
最後,他語氣裡染上一絲難以壓抑的慍怒與失望,仿佛在評價一件玷汙門風的廢物:
“長兄留下的就這麼一個兒子,竟還能眼盲心瞎至此!真是……蠢笨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