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如玉的每一次移動都極微小,伴隨著刻意放緩、顯得困倦已極的呼吸聲,仿佛隻是一個凍僵的人本能地尋求熱源。
兩人之間依舊無話,隻有雨聲火聲,但一種由她精心引導的、看似“自然”產生的親近感,在她有心的算計下悄然彌漫。
感覺距離已足夠近,阮如玉開始了最後一步。
眼皮漸漸垂下,腦袋開始如同真的撐不住般一點點下沉,每一次抬起都顯得更為艱難。
最終,在一個孟淮止剛添完柴、視線可能掃過她的瞬間,她的頭輕輕地、精準地歪倒下去……
額頭不偏不倚地枕在了他堅實溫熱的肩頭。
接觸的刹那,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孟淮止的身體驟然繃緊。
她立刻讓自己的呼吸變得極其均勻、清淺,長睫安然地覆在眼下,唇瓣微啟,露出一絲毫無防備的柔潤色澤,將一副因極度疲憊和寒冷而終於支撐不住、沉入夢鄉的模樣演繹得淋漓儘致。
孟淮止正凝神添著柴火,肩頭猝不及防傳來的重量和溫度讓他身體驟然一僵,如同被點了穴道。
他猛地側過頭,映入眼簾的是阮如玉緊閉的雙眼,長睫在眼下投出柔弱的陰影,呼吸均勻清淺。
唇色在火光映照下,顯得格外柔潤。
而他的視線不受控製地向下移去——
素色的衣衫被濕氣浸潤,緊緊貼敷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胸前柔軟的曲線。
隨著她均勻的呼吸,那處渾圓正微微起伏,隔著薄薄的衣料,幾乎能感受到其下溫熱的體溫。
她竟這般毫無防備的,在他肩頭沉沉睡去。
阮如玉額前的幾縷發絲甚至蹭到了他的脖頸,帶來細微的癢意。
孟淮止隻覺得心跳突然加速,不知為何身體熱了起來。
他應該將她推開——這於禮不合,太過逾越。
然而,他的手指微微一動,目光卻在她恬靜的睡顏上停頓了。
她看起來那麼脆弱,仿佛輕輕一推就會驚醒,似乎真的累極了。
抬起的手終究緩緩落回了原處。
孟淮止望著跳動的火焰,喉結滾動,最終極輕極輕地歎了口氣,那歎息聲幾乎淹沒在雨聲裡。
他僵硬著肩膀,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不再動作,默許了這份越界的依靠。
挽秋則縮在更遠處的角落,裹緊了自己單薄的衣衫,早已抵不住真正的困意和疲憊,歪著頭睡熟了,對她主子的這番精心運作毫無所覺。
翌日清晨,持續了整夜的暴雨終於歇止。
天光透過破廟殘破的窗欞照射進來,空氣中彌漫著雨水洗刷後的清新草木氣息,以及昨夜篝火燃儘後殘留的淡淡煙熏味。
阮如玉睫羽微顫,仿佛被光線喚醒,“適時”地悠悠轉醒。
她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隨即像是驟然發現自己竟倚靠在孟淮止肩頭睡了一夜,臉上瞬間飛起兩抹紅暈,如同受驚般猛地坐直身體,迅速拉開了距離。
“小叔叔……我……”
她垂下頭,聲音細弱,帶著十足的窘迫與歉意,
“我竟不知……對不住,昨夜實在是失禮了……”
阮如玉雙手無措地絞著衣角,將那番無意冒犯、後知後覺的惶恐模樣做得十足。
孟淮止肩頭一輕,那溫軟的觸感和淡淡的馨香驟然離去,竟讓他生出幾分難以言喻的空落感。
他活動了一下因長時間保持姿勢而有些僵硬的肩膀,麵色已然恢複了一貫的沉靜無波,隻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