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如玉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唇角卻幾不可察地微微一彎,隨即像是受驚般垂下眼簾,不自覺地往孟淮止身邊靠了靠。
“怎麼了?”
孟淮止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溫和。
阮如玉輕輕搖頭,聲音細弱:
“沒、沒什麼……”
她說著,目光卻怯生生地瞟向顧盼怡的方向,又迅速收回。
孟淮止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正對上顧盼怡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怨毒眼神。他眉頭微蹙,目光瞬間冷了幾分。
顧盼怡沒料到阮如玉會有此一招,眼見孟淮止看向自己,慌忙垂下頭,手中的團扇搖得又急又快,掩飾著內心的慌亂與更深的嫉恨。
阮如玉將臉半埋在孟淮止的衣袖後,隻露出一雙濕漉漉的眼眸,再次望向顧盼怡。
這一次,她的眼中沒有怯懦,隻有清晰的、帶著一絲憐憫的挑釁。
隨即,她甚至當著顧盼怡的麵,將原本隻是虛握著他衣袖的手,輕輕收緊了些許。
顧盼怡氣得渾身發顫,偏偏在孟淮止的注視下不敢發作,隻得死死咬著下唇,幾乎要沁出血來。
阮如玉滿意地收回目光,重新將臉埋低,在孟淮止看不到的地方,唇角勾起一抹冷然的弧度。
“可是不適?”
孟淮止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阮如玉抬起頭時,眼中已隻剩下楚楚可憐的餘悸,輕輕搖頭:
“隻是……隻是有些不習慣這般場麵。”
孟淮止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帶著他未曾察覺的緩和:
“待在我身邊即可。”
就在這時,殿外忽然傳來內侍悠長的通傳:
“陛下駕到——”
滿殿頓時寂靜,所有人齊齊起身跪拜。
阮如玉隨著眾人伏身行禮,卻趁著低頭之際悄悄抬眼。
隻見一位身著明黃龍袍的老者在宮人簇擁下緩步而來,雖步履略顯蹣跚,但那雙眼睛卻依然銳利如鷹。
他於禦座落座,目光緩緩掃過下方眾人,方才抬手虛扶:
“眾卿平身。”
此刻宴席正式開始,觥籌交錯,歌舞升平。
一番例行禮儀後,便到了諸國使臣獻禮的環節。
各國使節依次出列,獻上早已備好的奇珍異寶。
每一件都價值連城,引得席間不時發出低低的驚歎。
皇帝麵含微笑,一一頷首受禮,偶爾詢問幾句,彰顯天朝君主對遠來貢物的興致與恩澤。
輪到北戎使團時,出列的卻並非使臣,卻是那位早已備受矚目的殊嫣公主。
她今日並未穿著繁複的宮裝,而是一身北戎特色的火紅色勁裝,金線繡著繁複的圖騰,腰間束著寬寬的銀帶,勾勒出窈窕而充滿力量感的身姿。
她步履生風,走到禦前,行了一個乾淨利落的北戎禮節,聲音清脆如黃鸝:
“尊貴的大齊皇帝陛下!殊嫣代父王及北戎子民,向陛下獻上最誠摯的敬意與祝福!那些金銀珠玉,想必陛下早已見慣。殊嫣願為您獻上一段我北戎的舞蹈!”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
獻舞常見,但在這等莊嚴場合,由一國公主親自獻舞,卻是聞所未聞!
皇帝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化為濃厚的興趣,撫須笑道:
“好!朕早有耳聞北戎兒女能歌善舞,更兼驍勇!今日便看看公主的風采!”
樂聲一變,鼓點驟起,沉厚而充滿節奏,帶著北戎特有的野性與熱情。
隨著鼓聲,她翩然起舞。那並非中原舞蹈的柔美婉約,她的動作剛柔並濟,既有女子的柔韌之美,更有一種不容忽視的勃勃英氣與力量感。
火紅的身影在場中飛舞跳躍,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充滿了原始的生命力,與周遭精致奢華的中原氛圍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卻彆具一種驚心動魄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