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玉梳輕輕擱下,起身淨麵,溫熱的麵巾覆上臉龐時,唇角掠過一極淺的弧度。
“知道了。”
與此同時,孟淮止書房——
磬滅垂首立在案前:
“主子,顧家那邊遞了話,說顧小姐突發急病,需靜養些時日。隻是二皇子昨日抓到的帶香囊的侍從卻已自儘。”
“宮裡……陛下聽聞此事,動了怒,斥責了六殿下禦下不嚴,命其在府中閉門思過。”
孟淮止執筆批閱著公文,頭也未抬:
“佛堂那邊?”
“孤明一切如常,自昨夜出事之後便一直閉門不出。”
磬滅稍頓,補充道,
“隻是……今早佛堂的小僧收拾少夫人昨夜待過的佛堂時,在蒲團下發現一小片未燒儘的紙角,邊緣焦黑,像是匆忙間未燃儘所致。
“質地……與尋常抄經用紙不同。”
“主子,你說會不會是顧盼怡說的那信……”
筆尖在宣紙上微微一頓,一滴墨跡緩緩洇開。
“知道了。”孟淮止聲音平淡的打斷他,
“下去吧。”
寺門前,各府車馬排列有序。
阮如玉攏了攏身上那件墨色大氅,領口銀狐毛襯得她容顏愈發素淨。
她望見孟淮止正要登車,便款步上前,在距他三步處停下。
“小叔叔,安好。”
孟淮止轉身目光在她墨色的大氅上停留了一瞬。
恰在此時,殊嫣公主那輛裝飾華貴的馬車忽然停下,車窗的簾子掀起一角,露出殊嫣明豔的容顏。
“如玉,”
殊嫣公主含笑望來,指尖輕撫著懷中的鎏金手爐,
“路途無聊,不如與我同乘?也好說說話解悶。”
這邀請來得突然,四周各府的女眷都不由放緩動作,悄悄投來視線。
阮如玉卻不急作答,她先向公主施了一禮,而後抬眸望向孟淮止。晨光映照下,她眼中漾著盈盈水色,聲音輕柔似雪落梅枝:
“小叔叔,可以嗎?”
這般請示的姿態,既顯恭敬,又暗含親昵。
孟淮止深邃的目光在她臉上停了瞬息。
“去吧。”
他的視線不著痕跡的掠過她的肩頭:
“路上當心。”
阮如玉輕聲應:“謝小叔叔掛懷。”
孟淮止微微頷首,未再多言。
阮如玉這才展顏,又向殊嫣公主行禮:
“承蒙公主厚愛。”
她扶著侍女的手登上馬車,在殊嫣身側的錦墊上側身坐下。
厚厚的車簾落下,隔絕了外界的聲音與目光。
馬車開始緩緩啟動,平穩的行駛在官道上。
殊嫣公主在她剛一坐穩便笑盈盈地湊近,輕輕拉住阮如玉的手:
“說起來,昨夜多虧你機警,否則本宮真要吃了大虧。”
阮如玉溫聲應道:“公主吉人天相,自有神明庇佑。”
“哎呀,彆說得這般客氣。”
殊嫣輕輕捏了捏她的手,隨即傾身壓低聲音,眼中閃著好奇的光,
“你快與我說說,昨日是怎麼察覺出有人要對我使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