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狹窄,散發著黴味。
挽秋好不容易用牙磨鬆嘴裡的布條,啜泣著低聲道:
“娘子……她們怎麼敢……我們得想辦法……至少、至少得讓二老爺知道……”
阮如玉靠在冰冷的車壁上,手腕被粗糙的繩索磨得生疼,但她的眼神卻在昏暗的光線下異常冷靜。
她輕輕搖頭,聲音低啞卻清晰:
“李氏就是趁孟淮止不在才敢動手,不過有竹生在,不怕他不知道。”
挽秋聞言稍稍安心,卻見阮如玉眸光漸沉,透過車簾縫隙望向窗外飛速掠過的荒涼景致。
“隻是…”
她聲音裡帶著若有似無的涼意,
“我原以為李氏最多將我囚禁在莊子裡…”
她未儘的話語讓挽秋打了個寒顫。
車轍聲在寂靜的黎明裡格外刺耳。
阮如玉閉上眼,前世記憶如潮水湧來——這一世,終究是走到了與前世不同的岔路。
清晨的寒意尚未散儘,官道上已是塵土飛揚。
孟淮止猛地勒緊韁繩,胯下神駿長嘶一聲,馬鼻中噴出大股大股的白氣。
他端坐馬背,身姿依舊挺拔如鬆,玄色披風在晨風中獵獵作響。但緊握韁繩的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卻泄露了此刻翻湧的心緒。
前兩日深夜接到竹生密報時的不安,此刻已化作冰冷的怒意。
腦海中不斷閃過阮如玉可能遭遇的種種——
被責難時的驚慌,被流言中傷時的無助,還有李氏可能暗藏的更深惡意...每一個念頭都鞭策著他日夜兼程。
孟淮止向來沉穩持重、喜怒不形於色,可此刻,眼底卻暗流洶湧。
“主子,”
磬滅從身後駕馬上前,
“竹生來報,阮氏今早被綁去莊子,正往西山方向。”
孟淮止眸光驟沉。西山那條荒僻小路,根本不是去莊子的正途。
“分兩路。”
他聲音冷峻如鐵,
“磬滅,你帶人繞到前麵攔截。我去追車。”
“是。”
“駕!”
他猛地一夾馬腹,快馬如離弦之箭衝破晨霧。
玄色披風在身後翻飛,卷起漫天塵土,如同他此刻再難壓抑的焦灼。
馬車碾過鋪滿枯枝敗葉的土路,發出“吱呀吱呀”的呻吟,像是不堪重負。
阮如玉心頭猛地一沉——
她無法動彈,手腕已被繩子捆出深深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