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風,裹挾著烤羊肉串的焦香、孜然粉的辛辣、炭火的燥熱和廉價啤酒發酵後的酸餿氣,在城東“老徐燒烤”門口那片被霓虹招牌映得五光十色的區域裡盤旋。塑料桌椅早已蔓延到人行道上,杯盤狼藉,竹簽遍地,人聲鼎沸,汗味、酒氣、油煙味混雜成一股濃烈到化不開的市井喧囂。
魯智深和老張開著警車,剛拐過街角,對講機裡就炸出指揮中心急促的通告:“各單位注意!老徐燒烤店!群眾報警!有人醉酒鬨事!損壞財物!有傷人傾向!附近巡邏組立即前往處置!重複!立即處置!”
“得!晚飯點,麻煩也準時打卡!”老張方向盤猛地一打,警車帶著刺耳的刹車聲,穩穩停在路邊閃著紅藍光芒的警示燈區。
車門剛推開一條縫,一股混雜著酒臭、汗腥和恐懼的熱浪就撲麵而來!緊接著,一聲撕裂夜空的、帶著哭腔的野獸般咆哮,混雜著盤子碗碟摔碎的刺耳脆響,狠狠砸進耳膜!
“滾開!都他媽給老子滾開!誰敢過來老子弄死誰!”
人群像炸了窩的馬蜂,尖叫著四散奔逃!場地中央,一個赤膊上身、肌肉虯結如鋼澆鐵鑄般的彪形大漢,正像一頭被激怒的瘋牛!他雙目赤紅如血,眼球布滿血絲,醉得腳步踉蹌,卻爆發出駭人的蠻力!他手裡揮舞著一根從鄰桌搶來的、沉甸甸的鐵質折疊椅,每一次掄起都帶起呼呼的風聲!地上躺著兩個試圖上前勸阻卻被輕易推倒、捂著痛處呻吟的食客。店主老徐縮在油膩的燒烤爐後麵,捂著額頭,指縫間滲出的鮮血在霓虹燈下格外刺眼。旁邊一輛無辜的白色轎車,車窗玻璃碎了一地,像一張破碎的臉。
那大漢狂吼著,將椅子高高掄起,目標赫然是嚇呆在原地、臉色慘白如紙的服務員小妹!
“住手!”老張厲喝一聲,手已按在警棍上,一個箭步衝上前!
但魯智深比他更快!
那魁梧的身軀如同離弦之箭,又像一頭撲食的猛虎!兩步!僅僅兩步!沉重的警靴踏在油膩的地麵上發出沉悶的“咚咚”聲!人已如鐵塔般橫亙在服務員小妹與那狂舞的椅子之間!
就在椅子帶著千鈞之力即將砸落的瞬間!
魯智深右手閃電般探出!不是硬擋!不是擒拿!而是以一種極其刁鑽、迅捷到幾乎看不清軌跡的角度,精準無比地搭上了大漢持椅的右手腕!動作輕柔得如同拂過柳枝,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一搭!一撥!
“呃啊!”那散打冠軍看這身板絕對是練家子)隻覺得一股奇異的酸麻感如同電流般瞬間從手腕竄上肩胛!整條右臂瞬間脫力!沉重的折疊椅“哐當”一聲巨響,砸落在他自己腳邊,震得地麵都顫了一下!
武器脫手!但酒精和暴怒徹底吞噬了理智!大漢狂吼一聲,失去武器的瞬間,左拳已如出膛的炮彈,帶著撕裂空氣的恐怖尖嘯,直搗魯智深麵門!這一拳毫無章法,卻凝聚了他全身的蠻力和醉酒的狂躁!拳風撲麵,吹動了魯智深額前的幾根短發!
老張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這一拳要是打實了,後果不堪設想!
電光火石之間!
魯智深竟不閃不避!右腳極其細微地向前滑移半步,身體擰轉如龍!重心下沉!同時,他那剛剛撥開椅子的右手,並未收回格擋,反而似慢實快、以一種近乎詭異的角度和速度,迎著對方那狂暴的拳頭遞了出去!食、中二指微屈,如同仙鶴點水,又似毒蛇吐信,精準無比地拂過大漢左臂內側,肘關節下方約一寸許的位置!動作快如鬼魅,輕若鴻毛!在場所有人,包括近在咫尺的老張,隻覺得眼前一花,根本沒看清他具體做了什麼!
“呃——!”
那散打冠軍砸出的鐵拳,硬生生僵在了距離魯智深鼻尖不足一寸的空中!他喉嚨裡發出一聲短促、怪異、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雞鳴般的音節!赤紅的雙眼猛地瞪圓,瞳孔瞬間渙散,臉上的猙獰和狂怒如同被冰封般凝固!高舉的拳頭保持著擊出的姿態,全身的肌肉卻如同被瞬間澆築了水泥,僵硬如鐵!隻有那虯結的肌肉塊還在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像一塊塊即將崩裂的岩石!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凍結了!
整個燒烤攤前,陷入了一片死寂!隻剩下炭火上肉串油脂滴落發出的“滋啦”聲,以及遠處傳來的、被拉長的警笛聲。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像被施了定身法。老張半截警棍抽在手裡,忘了動作,嘴巴微張,眼神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一秒…兩秒…
“砰!!!”
一聲沉悶如重物墜地的巨響!
那具失去了所有支撐和主動意識的龐大身軀,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的皮囊,又像一堵轟然倒塌的城牆,直挺挺、硬邦邦地砸在油膩膩、滿是竹簽油汙的水泥地上!除了粗重卻異常規律的喘息聲,再無絲毫動靜!像一尊被遺棄在戰場上的鋼鐵雕塑!
死寂!絕對的死寂!
連炭火上的“滋啦”聲都顯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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