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派出所食堂。
空氣中彌漫著油條炸過頭的焦糊味、劣質豆漿的豆腥氣,還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混合著汗味和消毒水的沉悶氣息。公告欄前,魯智深那如同鐵塔般的身影杵在那裡,幾乎擋住了大半光線。他正叼著半根炸得金黃、邊緣有些發黑的油條,腮幫子鼓動,咀嚼得正香。油光順著他濃密的絡腮胡茬往下淌,他也不在意,隨手用那件洗得發白、緊繃繃的深藍色輔警製服袖子抹了一把。
“警營技能大賽?”魯智深含糊不清地嘟囔著,銅鈴般的眼睛掃過公告欄上那張花花綠綠的海報,眼神裡帶著一絲茫然和好奇,像頭剛下山的大熊看著城裡人的新鮮玩意兒。
老張湊了過來,一股濃重的煙草味隨之飄來。他臉上帶著促狹的笑意,伸出粗糙的手指,指甲縫裡還嵌著黑泥,用力戳了戳海報上“掰手腕”三個加粗黑體字:
“喏!下個月!全市警營技能大賽!重頭戲!掰手腕!”他用手肘重重捅了捅魯智深那硬得像鐵板的腰側,擠眉弄眼,“魯師傅!這活兒!天生就是給你準備的!給咱所長長長臉!拿個冠軍回來!獎金夠你吃一個月油條!”
魯智深喉結滾動,一口將剩下的油條囫圇吞下,噎得他翻了個白眼。他用力拍了拍手上的油漬和碎屑,蒲扇般的大手在褲子上蹭了蹭,發出“沙沙”的摩擦聲。他濃眉一挑,鼻孔裡噴出一股帶著油條味的熱氣,聲音洪亮,帶著一股子混不吝的傲氣:
“掰手腕?哼!那不是欺負人嗎?”他活動了一下粗壯的脖頸,骨節發出“哢吧哢吧”的脆響,“想當年在五台山清涼寺,灑家跟那十八個銅人羅漢掰腕子!車輪戰!從日出掰到日落!灑家連氣兒都沒喘勻!一個都沒輸過!”他拍了拍自己那如同磐石般堅硬、肌肉虯結的右臂肱二頭肌,那肌肉塊在緊繃的製服下高高隆起,像座小山包!
“吹!接著吹!”老張故意拉長了調子,一臉不信邪,“知道去年冠軍是誰不?特警支隊的‘鐵臂張’!張勇!那家夥!臥推一百八十公斤!跟推棉花似的!胳膊比你大腿還粗!人家可是正經八百的全國公安係統力量舉亞軍!你?行不行啊?”
“特警隊咋了?!”魯智深眼睛猛地一瞪!如同銅鈴!一股不服輸的火焰瞬間在眼底燃起!他胸膛劇烈起伏,深藍色的製服幾乎要被撐裂!“灑家還怕他不成?!報!現在就報!灑家倒要看看!是他那‘鐵臂’硬!還是灑家這‘金剛臂’強!”
…………
一周後,城東體育中心。
巨大的穹頂下,人聲鼎沸!如同煮沸的開水鍋!空氣裡混合著汗味、橡膠地膠味、消毒水味,還有一股無形的、充滿雄性荷爾蒙的競爭氣息!各分局、派出所的警員們穿著不同顏色的作訓服,如同彙聚的溪流,在場地裡湧動。熱身拉伸的“劈啪”聲、戰術交流的低語聲、器械碰撞的“叮當”聲,交織成一片。
掰手腕區域,更是被圍得水泄不通!裡三層外三層!人頭攢動!大家都伸長了脖子,想看看今年有沒有能撼動“鐵臂張”霸主地位的黑馬!
魯智深穿著那身明顯小了一號、緊緊箍在身上的作訓服,像一座移動的肌肉堡壘,在人群中鶴立雞群!古銅色的皮膚在燈光下泛著油光,粗壯的脖頸幾乎和腦袋一樣粗,每一次呼吸,胸背的肌肉都在布料下劇烈起伏!他走到預選賽台前,如同一座小山投下陰影,對手——一個來自交警隊、同樣以力量著稱的小夥子,抬頭看著他,眼神裡瞬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怯意!
“雙方就位!”裁判是個精乾的老警察,聲音洪亮。他示意兩人將手肘固定在鋼製桌板的凹槽裡,巨大的手掌緊緊相握!肌肉賁張!青筋畢露!
“預備——開始!!”
“砰——!!!!”
一聲如同炸雷般的、令人心臟驟停的巨響!瞬間撕裂了體育館的喧囂!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響!
全場瞬間死寂!落針可聞!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預選賽台——那張專門定製、號稱能承受五百公斤壓力的鋼製掰手腕桌板!竟然……從正中間……硬生生地……斷裂開來!斷口處金屬扭曲翻卷!如同被巨力撕裂的紙張!魯智深和對手的手還死死地握在一起,懸在半空中!兩人都保持著發力的姿勢,僵在原地!
裁判張大了嘴,下巴幾乎要掉到地上:“這……這……”他指著斷裂的桌板,手指都在哆嗦,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魯智深一臉尷尬地鬆開手,搓了搓自己那蒲扇般的大手,濃密的絡腮胡茬都掩蓋不住他臉上的窘迫:“對不住!對不住!灑家……沒收住勁……一時興起……忘了收力……”他聲音洪亮,帶著歉意,卻更顯震撼!
那交警小夥子臉色煞白如紙,額頭上全是冷汗!他顫抖著舉起自己那隻完好無損、甚至沒感到太大壓力的右手,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和一絲哭腔:“不……不怪您!真不怪您!是我……是我太菜了……連讓您認真起來的資格都沒有……”他感覺自己剛才握著的不是人手,而是一台失控的液壓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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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委會的人臉都綠了!緊急叫停比賽!幾個工作人員連滾帶爬地衝上來,圍著那斷裂的桌板,如同瞻仰神跡!最後,工程隊被火速調來,在所有掰手腕桌板下方緊急加焊了厚厚的、足有兩指寬的加固鋼板!焊接的火花四濺,“滋啦”作響!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金屬燒灼氣味!
圍觀的人群從震驚中回過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哄笑和驚歎!
“我的媽呀!這哥們是人形高達吧?!”
“魯大師!手下留情啊!桌子是公物!納稅人的錢買的!”
“輕點兒!魯師傅!輕點兒!給後麵的兄弟留張桌子吧!”
重新開賽後,魯智深憋得滿臉通紅,額角青筋暴起,如同盤踞的蚯蚓!他小心翼翼地、極其彆扭地控製著那身足以開山裂石的恐怖力量,每一次發力都像在捏著一隻易碎的雞蛋!動作僵硬,表情痛苦!那感覺,比讓他倒拔垂楊柳還難受百倍!但他還是憑借絕對的力量碾壓,極其“憋屈”地通過了預選賽。
然而,“掰斷鋼桌”的壯舉如同長了翅膀,瞬間傳遍整個體育中心!甚至蓋過了其他所有項目的風頭!以至於半決賽抽簽結果一出來,他的對手——去年第四名、以力量著稱的防暴警壯漢,看著簽表上“魯智深”三個字,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他二話不說,直接衝到裁判席!
“裁判!我棄權!我認輸!”他聲音洪亮,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全場嘩然!
魯智深剛站上半決賽台,聞言臉色瞬間鐵青!如同鍋底!他濃眉倒豎,眼中怒火升騰,聲如洪鐘,震得麥克風都嗡嗡作響:“兄弟!你這是什麼意思?!瞧不起灑家?!連手都不敢過?!”
“不不不!魯師傅!您誤會了!”那防暴警壯漢連連擺手,後退一步,臉上寫滿了真誠的……敬畏!他指著那幾張剛剛焊上厚鋼板、看起來堅固無比的桌板,心有餘悸地說:“我是太瞧得起您了!真的!我怕我這胳膊……明天得打著石膏去上班!我這上有老下有小的……您高抬貴手!放我一馬!”說完,他還對著魯智深抱了抱拳,一臉“求放過”的表情。
觀眾席再次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哄笑!夾雜著掌聲和口哨聲!
魯智深站在台上,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他感覺胸口憋著一股悶氣,無處發泄!他像頭被關進籠子的猛虎,煩躁地在台上踱了兩步,最後隻能悶悶不樂地走下台,嘴裡嘟嘟囔囔,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前排觀眾耳中:“勝之不武……沒勁……真沒勁……”
…………
決賽日!體育中心座無虛席!連過道都站滿了人!氣氛如同即將引爆的火藥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中央那個被焊得如同鋼鐵堡壘般的決賽台上!主持人聲嘶力竭,唾沫橫飛,用儘全身力氣渲染著這場“世紀對決”:
“女士們!先生們!各位戰友!巔峰之戰!即將上演!一方!是蟬聯三屆冠軍!力量如淵似海!特警支隊的定海神針——‘鐵臂張’!張勇!!”
聚光燈打在張勇身上!他如同一座移動的鐵塔!緩緩走上台!身高一米九!肩寬背厚!那身特警作訓服被他虯結賁張的肌肉撐得鼓鼓囊囊!臂圍驚人!如同常人的大腿!每一步踏下,仿佛地麵都在微微震顫!他麵容剛毅,眼神沉穩,帶著一股久經沙場的霸氣和自信!向觀眾微微頷首,引發一片尖叫!
“另一方!是橫空出世!力能扛鼎!徒手掰斷鋼桌!讓對手聞風喪膽!來自城西派出所的——‘金剛臂’!魯!智!深!!!”
聚光燈猛地轉向!魯智深大步上台!他依舊穿著那身緊繃繃的作訓服,古銅色的臉龐棱角分明,濃密的絡腮胡茬根根如針!眼神銳利如鷹!帶著一股野性的、不服輸的凶悍光芒!他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向台下揮了揮那如同砂鍋般大小的拳頭!瞬間引爆了更狂熱的歡呼和掌聲!
兩座人形堡壘在台中央站定!如同兩座即將碰撞的山嶽!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鐵臂張”張勇主動伸出右手,那隻手寬厚、粗糙、布滿老繭,如同鐵鑄!他臉上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聲音低沉有力:“魯師兄,久仰大名!今日一戰,期待已久!待會兒……手下留情啊!”
魯智深伸出自己的巨掌,兩隻如同鐵鉗般的大手緊緊相握!皮膚下的肌肉瞬間繃緊!骨骼發出輕微的“咯咯”聲!他咧嘴一笑,豪氣乾雲:“彼此彼此!張兄弟!灑家今天……定要痛快一戰!”
裁判神情凝重!親自上前,反複檢查了那焊滿厚鋼板、如同裝甲車護板般的桌板!他甚至用力按了按,紋絲不動!這才深吸一口氣,舉起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