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深建築勞務有限公司”的牌子在鐵皮牆上掛了不到一周,油漆的紅字還沒乾透,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就隨著清晨的寒風,鑽進了活動板房。
第一個推門出來的張黑子,差點被眼前的景象驚得跳起來!
“我操!哪個龜兒子乾的?!”
隻見那扇搖搖欲墜的破木板門上,被人用大刷子潑滿了粘稠、腥臭、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紅色油漆!油漆順著門板往下淌,在門口泥地上積了一灘,像一灘未乾的血跡。門框、門檻,甚至旁邊掛招牌的鐵皮牆,都濺上了星星點點的紅點子。空氣中彌漫著劣質油漆和某種動物血混合的、令人作嘔的氣味。
“媽的!誰乾的?!給老子滾出來!”張黑子眼珠子瞬間紅了,抄起門邊一根粗木棍就要往外衝。
“黑子!站住!”魯智深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魁梧的身影堵在門口,豹眼掃過那扇被紅漆覆蓋、麵目全非的門板,臉上沒有暴怒,隻有一種冰冷的、如同岩石般的沉靜。他鼻翼翕動,嗅了嗅空氣中那股腥臭味,嘴角勾起一絲殘酷的弧度。
“紅漆?血?”他低聲自語,像是問自己,又像是問那扇門,“想嚇唬灑家?想讓灑家滾蛋?”
工人們都圍了過來,看著那扇觸目驚心的紅門,臉上交織著憤怒、恐懼和茫然。李水根臉色煞白:“魯工頭……這……這是有人……有人不想讓咱們開張啊……”
魯智深沒說話,隻是走到那灘紅漆前,蹲下身,伸出粗糙的手指,沾了一點尚未完全凝固的粘稠液體。他撚了撚,又湊到鼻尖聞了聞。
“油漆……摻了豬血。”他聲音平靜得可怕,“想給灑家來個‘開門紅’?下馬威?”
他站起身,豹眼環視眾人,目光最後落在那扇紅漆淋漓的門上。
“弟兄們!怕不怕?”
“不怕!”張黑子第一個吼出來,眼睛血紅。
“不怕!”其他人也跟著喊,但聲音裡多少帶著點底氣不足。
“好!”魯智深猛地一拍大腿,“不怕!就對了!”
他大步走到門邊,指著那一片狼藉的紅漆:“這玩意兒!臟!臭!惡心人!”
“但!”
他話鋒一轉,豹眼中爆射出一種近乎瘋狂的光芒:
“它紅啊!”
“紅得紮眼!紅得喜慶!”
“比咱們那招牌上的紅字!還他媽的紅!”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魯工頭什麼意思。
魯智深不再解釋,轉身衝進板房,從角落裡翻出那桶剩下的、用來刷招牌的紅油漆質量很差,顏色不正),又找出一把禿了毛的舊排刷。他提著油漆桶,拿著排刷,重新走到紅門前。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魯智深將油漆桶重重頓在地上,擰開蓋子。劣質油漆刺鼻的氣味瞬間蓋過了那股血腥味。他蹲下身,將禿毛排刷狠狠捅進油漆桶裡,蘸了滿滿一刷子粘稠的紅漆!
然後,他站起身,麵對著那扇被汙穢覆蓋的門板,手腕猛地一抖!
刷!
一道粗獷、濃烈、帶著原始力量感的紅色軌跡,狠狠地覆蓋在原本潑灑的汙跡之上!
他不是在擦!不是在掩蓋!
他是在——畫!
手腕翻飛!排刷如同狂草之筆!禿毛在粗糙的木板上刮擦,發出刺耳的聲響!濃稠的紅漆被魯智深用蠻力塗抹、覆蓋、引導!他根本不在意什麼構圖、比例、美感!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把這汙穢的紅,變成他“智深建築”的紅!
“智!”他一聲低吼,手腕用力,一個歪歪扭扭、卻筋骨虯結的巨大紅字,被他硬生生“砸”在了門板中央!
“深!”緊接著,又是一個同樣狂放不羈、力透門板的紅字!
“建!”第三個字!
“築!”第四個字!
四個血紅的大字,如同四塊燒紅的烙鐵,帶著魯智深滿腔的怒火和不屈的意誌,被硬生生地、粗暴地、用最原始的方式,“刻”在了那扇被侮辱的門板上!覆蓋了汙穢!壓倒了腥臭!在清晨的寒風中,散發著一種野蠻而熾熱的生命力!
字跡歪斜,油漆流淌,邊緣毛糙不堪,甚至因為覆蓋了未乾的汙漆而顯得顏色斑駁。但正是這種粗糲、狂野、甚至帶著一絲猙獰的質感,讓這四個字充滿了令人心悸的力量!它們不再是招牌上工整的印刷體,而是魯智深用憤怒和血性書寫的戰書!是“智深建築”麵對威脅的咆哮!
“好!”張黑子看得熱血沸騰,第一個吼出來!
“魯工頭!霸氣!”
“這字!帶勁!”
工人們也被這匪夷所思的舉動點燃了!恐懼被驅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激發的血性和自豪!
魯智深扔下排刷,看著門上那四個鮮紅刺目、如同泣血般的狂草大字,胸膛劇烈起伏。他抹了一把濺到臉上的紅漆,豹眼中寒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