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的錄取通知書,那封燙金的、帶著學術殿堂威嚴的信函,靜靜躺在魯智深寬大的紅木辦公桌上。旁邊,是那部屏幕帶著裂痕的舊手機,屏幕上還定格著他發的那條朋友圈——“上課。講了個打虎的故事。教授說好。要登報。”配圖是商學院宏偉的玻璃幕牆一角。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桌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也照亮了魯智深臉上那絲尚未完全褪去的、帶著點新奇與自嘲的笑意。這“學”上的,比他想象中……有意思。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李水根幾乎是踉蹌著衝了進來,手裡揮舞著一份還散發著油墨清香的報紙,臉上激動得通紅,聲音都變了調:
“魯總!魯總!快看!《江東日報》!頭版!頭條!整版!程記者!程小雨的大作!寫您的!”
魯智深豹眼一抬,接過報紙。巨大的黑色標題如同驚雷般撞入眼簾:ba學子的草莽征途》
副標題:“鋼筋焊‘廉’字,水滸論商道,一個農民工企業家的骨頭與良心”
作者:程小雨。
魯智深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深吸一口氣,豹眼如電,飛速掃過那密密麻麻的文字。
程小雨的筆,如同精準的手術刀,又如同飽蘸深情的畫筆,將魯智深這七年刀光劍影的創業史,剖開、呈現、升華!
從鐵砧子鎮寒風中討薪的絕望,到掛牌“智深建築”的孤勇;
從紅漆潑門、血書“智深”的怒吼,到“陽光采購聯盟”抱團取暖的智慧;
從五天五夜鋪四百平地磚的瘋狂,到鋼筋焊就“廉”字雕塑的宣言;
從“梁山泊分金銀”的股權激勵論,到“武鬆打虎”的危機公關法;
從銀行賬戶被惡意凍結的絕境反擊,到黃河商學院麵試現場亮錄音的雷霆手段;
從老李病榻前拍飛二十萬封口費的悲壯,到“師徒分紅權”契約的薪火相傳……
一幕幕!一樁樁!血與火!淚與汗!骨頭與良心!掙紮與不屈!草莽的智慧!底層的尊嚴!在程小雨冷靜而飽含力量的文字中,纖毫畢現!力透紙背!
文章沒有回避黑暗——建材協會的圍剿、四海幫的威脅、韓副市長的陰影、顧爺的爪牙、網絡誹謗的汙水、惡意凍結的冷箭……但更濃墨重彩地書寫了抗爭!書寫了那在絕境中一次次爆發的、如同野草般頑強的生命力!書寫了魯智深和他那群“骨頭比鋼筋硬”的兄弟們,用血肉之軀在冰冷的鋼筋混凝土森林裡,撞開的一條血路!
文末,程小雨寫道:
“……魯智深,他不是神話。他隻是一個不肯跪著活的普通人。他的武器,是工地淬煉出的蠻力,是水滸裡悟出的道義,是骨子裡燒不儘的草莽血性。他的‘逆襲’,不是財富的堆砌,而是尊嚴的奪回,是規則的挑戰,是證明——在這片土地上,隻要骨頭夠硬,良心夠正,泥腿子,也能堂堂正正走進最高的學府,也能讓那些高高在上的規則,為他的‘街頭智慧’讓路!魯智深的路,還在腳下。他的故事,是寫給所有掙紮在底層、卻從未放棄仰望星空的人,一首未完成的史詩。”
辦公室一片寂靜。隻有魯智深粗重的呼吸聲和報紙翻動的沙沙聲。他看得極慢,極仔細。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打在他心上。那些熟悉的場景,那些幾乎被汗水、血水和時間模糊的記憶,在程小雨的筆下,重新變得滾燙!清晰!帶著灼人的溫度!
“魯總……”李水根看著魯智深微微顫抖的手背,聲音哽咽,“程記者……寫得太好了!寫得太真了!寫進兄弟們心坎裡了!”
魯智深沒說話。他放下報紙,豹眼望向窗外。樓下,“智深建築”的工地上,機器轟鳴,焊花飛濺。那尊鋼筋焊就的巨大“廉”字雕塑,在正午的陽光下,反射著刺眼而堅定的光芒。他仿佛看到了鐵砧子鎮破敗的工棚,看到了那扇被紅漆潑汙又寫滿血字的門板,看到了台風夜咆哮的海浪和兄弟們泡在海水裡的身影,看到了老李病床上那絕望又倔強的眼神……
一股滾燙的熱流猛地衝上眼眶!他強忍著,喉結劇烈滾動了幾下。七年!整整七年!刀山火海!屍山血海!他魯智深沒掉過一滴淚!可今天,看著這份報紙,看著程小雨筆下那個被剝開、被理解、被高高舉起的自己……他鼻子發酸!
“魯總!魯總!快看樓下!”張黑子風風火火地衝進來,聲音帶著狂喜!
魯智深走到窗前,推開窗戶。樓下,公司大門前的空地上,黑壓壓站滿了人!不是工人!是“陽光采購聯盟”的七位老板!周廠長、老李砂場、老王五金……他們身後,是“智深建築”幾乎所有的工人!老魏、老王、老楊……還有那些剛簽了師徒協議的年輕徒弟們!足足幾百號人!
人群前方,四個工人高高舉起一條巨大的、足有十幾米長的紅色橫幅!橫幅是粗糙的帆布做的,上麵用濃墨重彩寫著幾個歪歪扭扭、卻力透布背的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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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賀魯工頭金榜題名!智深建築!骨頭硬!良心正!天下無敵!”
橫幅下方,密密麻麻!是幾百個簽名!有工整的,有歪斜的,有按的手印!甚至還有幾個不會寫字的,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笑臉”或者“拳頭”!那是幾百顆滾燙的心!幾百份沉甸甸的信任!幾百個用最樸素方式表達的敬意與祝賀!
“魯工頭!恭喜啊!”
“魯老板!給咱工人長臉了!”